079_小蜜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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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江垣从沈家归家,天色也是不早了,屋中亮了灯,他亦没得多想,进了屋中,正中间那人转过头来,且是冷冷地望着他。

  江垣愣了愣:“您怎么来了?”

  江大夫人冷笑:“我怎么来不得?”

  江垣不说话,屋中的灯火跳了跳,晃动了几下。

  “你日日往那沈家跑,究竟哪一边才是你家!”江大夫人厉声呵斥道,一双眼眸凌厉,嘴巴抿了抿,又道:“那沈家究竟有何魔力,让你有家也不回?”

  江垣垂下眼帘,走到江大夫人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您来,有什么事?”

  江大夫人瞧着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已经不是那个抱着她腿的孩子了,高大一如他的父亲,这个孩子,终究还是远离了她,突然的,她觉得有些累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成亲?你已经二十三了。”

  江垣感觉嗓子有些干哑,给自己斟了一杯水,摸着有些凉的杯沿,“若是像赵家姑娘这样的,您便不用想了,圣上是不会允许的。”

  江家如今掌握着兵权,这是江家赖以生存的东西,不想失去它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尤其是在大哥娶了林将军的女儿,江垣有些讽刺,造成这个局面的是她,想挽回的也是她。

  江大夫人心里头一刺,望着他嘴角的笑容,刚要出声就是一哑嗓,她咳了咳,江垣拿起一个茶杯,给她也倒了一杯。

  江大夫人没动他的水,“那你倒是给个准话,就算赵四不行,还要王四李四!还是,你心中有人?”

  江垣摩挲茶杯,放下,眼睛望着茶杯里的沉淀物,道:“再过两年吧。”

  “过两年?你到底看中了谁?”江大夫人立即嗅出话语中的不对头。

  江垣轻笑:“您放心,她不会符合您的胃口的。”

  江大夫人红了眼,她以为江垣这是为了气她,找了那不三不四的女人,“你!你别逼我立即给你定下!”

  江大夫人且也是放狠话,她是不敢的,两个儿子中,实际上是小儿子的性子更像她,她明白,真若是惹急了他,最后没脸的只会是她,若换成大儿子,任凭她如何,小儿子,却是不行。

  “您放心,不是外头不三不四之人,亦非出身不好,只是年纪还小,到时候还要劳烦母亲费心一番。”江垣说道。

  江大夫人狐疑地盯着他,江垣点点头,江大夫人冷哼一声:“明年,明年我要看到那个姑娘的影子!”

  说罢,便是拂袖而去。

  江垣望着对面那盏茶水,笑了笑,倒掉,盖好茶杯,有些东西,该扔便扔。

  江老夫人听了下人的汇报,手里的佛珠转动得更快了,她睁开眼,叹息一声,王嬷嬷赶紧递上一盏茶。

  江老夫人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盈满最终,挥了挥手,王嬷嬷把茶盏拿下去。

  “阿垣,终究是同她离了心啊!”

  王嬷嬷宽慰道:“母子哪有隔夜仇,日子久了会好的,大夫人,也并非没有修复的心。”

  江老夫人摇摇头,“没用的,阿垣,已经不在意了。其实,阿垣才是最像她的,性子都一样地倔,一山容不得二虎,任何人都是要看缘分的,他们,注定没有母子缘分。”

  大儿媳妇怀上阿垣是意外,本来都准备好了,要跟随大儿去上任,没想到有了阿垣,只能留在京城。大儿媳妇是个掌控欲强的,她安插了不少人,但男人在外如何有不偷腥的,生下阿垣后几个月,她就带着阿圭跟过去了,那样一个奶娃娃送到她的身边。

  这个孩子并非她所愿,亦是不得她多少宠爱。待几年后归来,他已经能跑能跳了,阿垣,一直向往母亲,而大儿媳一直把心思放在阿圭上,阿圭注定是未来的继承人,但阿圭的性子不似父也不似母,在这般爱掌控的母亲教导下,有些软性子,阿垣,长得像父亲,性子像母亲。

  年幼时他问起父母,家中总骗他,你好好学习,待大了爹娘便回来了。那样小的孩子,无论寒冬酷暑,习武、读书、练字,样样没有脱落,老头子也遗憾,可叹他并非长子,阿圭,确实令他失望。

  大儿媳妇不允许兄弟相争的局面出现,她记得八岁时,大儿媳一根一根把他的手从裤腿上掰开,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阿垣便明白了,他并不是受期待的那一个。

  后来呢?大儿媳妇一声不响地为阿圭定下了林家的女儿,因为阿圭,性子当真有点软,不是说不成器,而是在阿垣的对比下,阿圭,太平庸了,她为阿圭定了一户家世显赫的。然而,两家有兵权的,如何能不引起上面的猜疑。

  老爷子当时身子已经不好了,他老泪纵横,她这般,是毁了阿垣啊!

  以小儿子的前途,为大儿子铺了路,她向来是个狠心的,不是不爱阿垣,只是,阿圭在她心中,更重要。

  走到这个地步,江老夫人一点也不奇怪,她摸着手中的佛珠,呢喃:“只盼他后半生妻缘深厚,子女孝顺......”

  屋中灯芯啪嗒一下,火焰跳了跳。

  沈兴淮被点探花的消息传回蘇州府,菱田村一个村都震动了,那可是见过帝颜的探花郎,那小说话本里写的也多是状元郎、探花郎,有朝一日竟是发生在自己的身旁。

  那县令、县官们纷纷到沈家道喜送礼,沈三一家虽不在,可还有沈老爷子沈老安人,沈老爷子被称赞得满面红光,县令询问沈老爷子建一个探花郎石碑的事情,沈老爷子激动非常,差一些一口就应下了,沈老安人掐着他,不让他说话。

  沈老安人道:“此事费钱费力,多有劳烦,亦是劳民伤财,我家孙儿多半是不大愿意的。”

  县令有些吃惊,对沈老安人高看几分,那立碑做传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名利面前,还能这般坚定当真也是难得,

  男人当然更向往名利之事,沈老爷子有些遗憾,想想孙儿的性子,又觉得老太婆说得对,淮哥不会喜欢的。

  县令道:“此事关乎本县的学政政绩,令孙是本县开国至今,科举中取得的最好名次,立个碑供后人瞻仰,亦是督促后人,还望老太爷老安人同家中商议一下。”

  菱田村一下子出了两个进士,沈家和杨家族人皆欢喜鼓舞,差别就是沈家出的是探花郎,杨家虽也是进士,终究差了一点。

  但好歹也是进士,杨家族人扬眉吐气一番,每日都可以看到杨世杰的寡母扯着嗓子在那边说:“我家世杰啊......”

  这寡妇也算是熬出头了,丈夫早逝,上面侍奉公婆,下边扯着两个孩子,早些年过着苦兮兮的日子就是供杨世杰出人头地,县老爷亲自给杨家寡母题字贤良淑德,以嘉奖她一女人教导出了一个进士。

  杨家族人立即刻了个贞洁碑,把贤良淑德也刻上去,放在杨家祠堂,杨夫人喜极而泣,深觉这些年的苦啊累啊都是值当的,杨家族人也以此为荣耀约束杨氏一族的女儿、媳妇。县令提出造个进士碑,杨夫人是立即就同意了的。

  沈家也高兴,沈兴淮他们还未归,已经大摆三日的流水宴,沈家族人瞧那头杨家族人高傲的模样,纷纷跑来沈老爷子那儿询问,杨家就二甲进士都能有进士碑,淮哥可是探花郎啊!

  沈老爷子道:“此事劳民伤财,若真要造,那也是咱们自己出钱。”

  沈氏的族长是沈大,如今沈氏一族倚靠着造纸坊和印刷坊都过得很好,有先见之明的人都跑到隔壁县里去办书局,到菱田村拉货,自家族人拿货也优惠几分,族人越过越好,便有人说,这钱咱们族里头出了,这些年受沈三的恩惠也不少,若不是有造纸坊印刷坊,还没如今这般好日子。

  沈大内心深感欣慰,族中多是知恩图报者,面上且是制止他们,等淮哥他们回来再做商议,那碑摆出来是很有面子,可面子有什么用,劳民伤财,从古至今,探花郎也不知多少。

  范先生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日便道:“世人骤富多膨胀,更何况当下?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且也别小看鸡犬,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日后,更应多家约束。”

  沈大深以为然,族中出了个淮哥,就像是背后有了依靠,至少不会有人再敢欺辱族人,但族中自是会有那等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之辈,若不严加约束,凡是害了淮哥。

  沈大在族会上便言:受人欺辱,族中必会出头,若仗势欺人,他便是要行使这组长的权利,除族。

  “.......一族出一进士实属不易,是为了护族人不被欺辱,然并非是让人去欺辱他人。我们沈氏一族发展至今,靠的是脚踏实地地干,让儿孙们能过上好日子,将来,也读书,做大官,做人要走正途.......歪门邪道者,不配为沈家人!”

  沈兴淮是一甲,被授予翰林院编撰,原本应该是孙广义,但孙广义自己要求外放去做地方官,那翰林院编撰便往后移,郑宽和沈兴淮本都应该是编修,如今都成了编撰,从六品。

  二甲、三甲中依旧有人可入翰林院,不过要通过馆选,方可成为庶吉士,沈兴淮是已经定下了的,所以在入翰林院之前他可以有三个月的时间回家去。

  今年之前成亲定是不大可能了,如今只有半年的功夫,从蘇州府一来一回也要一个多月,还要准备什么的,当初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些自家的用品,淮哥成亲,自然需要把家底也带过来一些。

  苗峰和夏至也在京城将近半年了,家中定是想念得紧,沈三想把他们也带回去,两人竟是不愿,若是大家都走了,便是没人盯着这边的事项了,两人要留下来看顾这边,这边这么多事,造纸坊印刷坊,还有春芳歇,宅子,没个人看顾实在是不行。

  沈三想想亦是,只能留他们在这边了,沈二的几个徒弟亦是,他们每日都在加紧赶工,沈三和江氏怕他们累坏了,每日都是提前让他们停下来休息。

  女孩儿内心更为柔软,深受感动,蜜娘道:“大哥哥们在京城这般久,家中定也是念得很,不若也替他们捎封信捎些东西回去。”

  她清浅的眼眸中有心疼有感恩,那般拼命全是为了他们家,离家这般远,日日埋头苦干,蜜娘自幼也是见过他们的,称上一声兄长,如何不心疼,在家中那边,他们又并非过得不好。

  沈兴淮无暇,蜜娘就带了纸笔,问他们可有什么想捎给家中人,那些个老实的汉子搓着手,都有些不好意思,这做木匠的,有些个也都不会写字,便让会写字的人写上一封。

  一群人难得休息个半日,上街上买了点小物件,沈三给了银子他们非不要,蜜娘偷偷加了一些东西准备做礼物送了他们的家人。

  一家人依旧是做官船到杭州府,然后再回蘇州府,此次回程却是快了许多,到蘇州府的时候,知府也出来拜访,请沈兴淮给蘇州府的学子们讲讲学,沈兴淮留了两日,菱田村早收到了消息,纷纷出门到两道上迎接。

  沈兴淮被村人的热情有些吓到了,且是到傍晚才脱了身,沈老爷子沈老安人早就念叨得紧,拉着沈兴淮不撒手,然后就是开祠堂,那道圣旨被供奉了起来,老族长喜极而泣,直道天佑我沈氏一族。

  杨夫人询问杨世杰的消息,杨世杰要馆选,还要晚一些时候再回来,杨夫人不知什么事馆选,知道是做官的选拔后,欢天喜地地走了。

  蜜娘许久不见范先生,也是粘得紧,整日腻在范先生的书房,“阿公,你看我这画得如何?”“阿公......”

  范先生许久未这般热闹过了,心中欢喜,哪儿能不好,看着她又长高了不少,笑容中带着姑娘家的疏朗,儿时那个奶娃娃长成了这钟灵毓秀的大姑娘,范先生终究是不舍的,人一辈子最开心的便是孩童时期,姑娘家受世人的束缚更多,亦不知日后会嫁给何人,那般清澈疏朗的笑容能否一直维持下去。

  “阿公,你跟我们一起到京城去可好?”蜜娘期待地望着他,手扯着他的袖子,又有些撒娇,她知道阿公自小就拿她撒娇没办法。

  范先生摸了摸她的头,年纪大了,手也干裂了,长了糙糙的刺,竟是勾住几根发丝不肯放,“阿公老了,京城太冷了,太冷啊......”

  范先生目光慈和地望着她,且是想着,只恨不能替她好好地挑选挑选,想来有她阿耶和兄长在,应是不会出问题的,他也会护着她的......

  相聚的日子很短暂,在菱田村待了半个月多一些,就要启程回京城了,这一回箱笼比较多,沈三包下了一整条船。沈兴淮果真回绝了建造碑石,道:“这些银两,倒不如用来建个族学,倒也不拘是不是姓沈的,族中的孩子可以免费提供书本,只要出一些学费,供请个夫子。村中其他孩子也可入学,书费可便宜一些。”

  沈三道:“不管日后走不走科举,读一些书总归是好的,明事理,懂得亦多,这办学堂的银子便由我出了。”

  他们走得急,这事情便是交给沈大的。

  由于箱笼多,他们直接从蘇州府的内陆码头上船,然后行船到杭州府,再从运河走,商船比不得官船,慢一些,月余,他们又回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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