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诡计多端赫连恒下_重生之白给by毛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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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诡计多端赫连恒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诡计多端赫连恒(下)

  “我不需要大夫,”宗锦道,“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弄好。”

  赫连恒淡淡地说:“但你伤在背后。”

  只要男人不是再想寻个由头要他伺候,别的都好说。宗锦瞥开眼,端起茶壶再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随便了。”

  他倒是自在,赫连恒也很自在;唯有那大夫不自在得很,配药的手都在哆嗦。房内安静下来,大夫窸窸窣窣忙活的声音便格外明显。过了片刻,宗锦才听见那大夫道“请、请赫连君脱衣”;紧接着他的余光里有白色晃了晃。

  ——真不知道赫连恒到底什么毛病,上药还得要人陪着。

  他虽在心里没好话,可眼睛却不听使唤,时不时往那边飘。

  狐皮大氅摞在男人的腰间,接连着里衣他也脱下,露出结实饱满的肩膀、手臂。为了方便大夫行事,赫连恒侧坐着,宗锦便只能看见他肩膀上的伤。那处已然被棉线缝合,浸透了血与伤药的棉线呈黑色,蜿蜒着如蜈蚣般爬在赫连恒的身上。棉线能缝合的只有长条的撕裂伤,在蜈蚣的周围,还有许多伤口翻卷着的痕迹,同样发青发黑,像是那块地儿都已经死去。

  赫连恒的皮肤算是白的,并非红润白皙的白,而是血色浅所呈现出来略显死气的寡白。

  因而,那些创口更显得狰狞恐怖,光是看着都能让人觉出痛来。

  宗锦偷瞄着大夫将配好的药用铜片从碗里挖出些,轻轻涂上赫连恒的伤口。他不自禁地想去看赫连恒的反应,想知道一贯喜欢装模作样的男人,是否也会痛得哼出声,又或者痛得面目滑稽。

  他便不动声色地看向赫连恒的侧脸。

  男人草草束起的发丝从另一侧的肩头过,垂在他的胸口;宗锦先瞄到他微微卷曲的发尾,视线顺着往上,见男人凸起的喉结、微微显露的颈脉。在往上,下颌,薄唇,鼻尖,山根……像是鬼迷了心窍似的,宗锦竟将男人的脸仔细审视了遍。

  有一说一,赫连恒生的,确实俊美。

  到他视线落在赫连恒眉眼处时,大夫不知是不是手抖得厉害,约莫铜片戳到了伤处,一声惊呼冒出来。

  “……!”但那不是赫连恒的,而是大夫的,“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赫连君恕罪……”

  男人眉间微皱,显然是感觉到了痛。

  他一时没有回话,大夫便停了手,倏地退下榻来,膝盖撞在地面脑袋磕得嗙嗙响:“赫连君恕罪!赫连君恕罪!!小人绝非有意的!!”

  宗锦倒不觉得他反应太大——这岷止城一夜之间便从乐正的,变成了赫连的;昨夜有没有平民死在斗争里他不知道,但那么多人逃进了枞坂更深处,没能逃掉的这些自然会觉得自己身处独木桥上,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可赫连恒的反应很奇怪。

  印象中,男人并非会因为这些小事发怒的人,可大夫一连磕了七八个头,赫连恒也未说话。

  宗锦再仔细地看,便见男人额上细密的汗。

  ——大约这下是真的疼得不轻,赫连恒正忍耐着疼痛,开不了口。

  也不知是这平民大夫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比较可怜,还是因为赫连恒疼得冒汗却不方便表现出来的模样更可怜,宗锦倏然放下茶杯,朝床榻走去:“上了药,重新包好就没事了?”

  那大夫愣住,吓傻了似的也不回话,又继续磕头告饶。

  宗锦逮住他的肩膀,将人硬拽起来:“老子问你话呢?”

  “是,是……每日、每日上一次药,好、好得快些……”大夫急匆匆地说起来,“三日后拆了棉线、就、就、就……”

  “你出去吧,这儿用不着你了。”宗锦道,“不想死就快滚。”

  “是!是!多谢赫连君!多谢赫连君!”

  大夫跑了。

  待到房门关严实了,赫连恒才斜眼看他,道:“不是没门么?”

  “什么……”男人蓦地跳跃回了之前的对话上,宗锦怔了怔才弄明白,又没好气道,“你能不能闭上你高贵的嘴,少惹老子生气。”

  他说着,跑去一旁的盥洗架前,细细地洗干净了手,又细细地将水擦干。

  大夫配好的一大碗药膏被他端在手里,他再往赫连恒身后一坐,直接上手用无名指抹上些药,往男人肩头狰狞的伤口上涂:“也无外人在了,你不必端着,疼就喊出来,多少会好受些。”

  “……”

  赫连恒没有回话,也没有喊疼。

  像是怕惹火了宗锦,这点优待便会烟消云散;男人再未嘲讽他的“出尔反尔”,只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伤口上碰触。

  凑近了再看,那些伤更显得骇人。

  宗锦想专心致志地替他把药上了,眼前却总浮现闪电之下赫连恒满身是血的模样。心疼,谈不上;气愤,倒仍旧很浓。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个畜生头子斩成八段,悬挂城楼上当晒腊肉。

  他的指腹触碰过那些已经硬了、死了的肉,小心地将药膏涂抹成薄薄一层,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很快肩上的伤口便处理好,宗锦又端着药碗起身改坐到他面前,拉过他的手臂,去处理另一处伤。二人面对面坐着,谁都没说话,像是在享受这般来之不易的静默相处。

  赫连恒垂眼凝视他那副认真的模样,看他额角散落的几缕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晃动,时不时便会遮住他的眉眼。

  忽地,赫连恒的另只手伸向他,食指勾住那几缕碎发,轻轻拢至他耳后。

  宗锦的动作一顿,转瞬便觉得尴尬不已——因为这样相处而尴尬,也因为自己被这点动作扰乱了心神而尴尬。他眼也不抬,没话找话地说:“是不是痛,痛就说。”

  男人摇头:“不痛。”

  “哦……”

  “不同于外见,”赫连恒又说,“你手很轻。”

  手臂上的伤不如肩头严重,赫连恒说话时他已转手拿起纱布,一圈圈缠上男人的手:“别说废话。……还有哪处?”

  “腿上。”

  “那你曲起腿。”

  赫连恒配合极了,依着他的话照做无误。

  腿上的伤是在胫骨处,有几处伤口上肉都已经进了狼肚子,经过两天的修养虽然不至于看见白花花的骨头,却也能明显看得出来那些地方的凹陷。宗锦神色都凝重了几分,手更加轻,还是故意说话分散赫连恒的注意力:“……你怎么腿上都没有汗毛。”

  他一边说,一边凑近细看了看:“哦,有,这么少,跟没有似的。”

  “天生的。”赫连恒道。

  “不像个男人,”他说,“我腿上都有。”

  “是么?”

  “这你有什么好不信的,我未必还骗你?”

  “你好面子,”赫连恒似笑非笑,“也不是做不出。”

  听见这话,宗锦立马就不服气了,将手里的药碗往边上一放,自个儿腿一撩一搭,就架在了床榻上。

  “不信你就自个儿看……”他将裤腿捞上去,白净还瘦弱的小腿露了出来。

  可他腿上,分明比赫连恒还要干净。

  他见赫连恒唇边有笑意,下意识地低下头看自己的腿;男人的手便再此时伸过来,手背贴着他的胫骨,从下往上地抚过。

  ——他全然忘了,有男人味的是尉迟岚,而不是宗锦。

  宗锦躲开男人的手,竟莫名有种被人占了便宜地慌乱。他草草将裤腿整理好,放下腿重新端起碗道:“……我弄错了,你当我没说。”

  赫连恒仍是不说话。

  其实这种时候,对方若是出言嘲讽,或者讥笑,反倒是能将别扭的氛围给冲淡。偏偏赫连恒最爱用眼神代替话语,男人只是看着他,神情里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这让宗锦难受得要命,仿佛叫人扒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似的耻辱。尤其是刚才,赫连恒这个老色胚,还去摸他的腿。

  小倌的无名指再次触上赫连恒的伤,这次却没再刻意收着力,不轻不重地在上头按了下。

  “……”

  随之而来的便是男人的吸气声。

  他得意地挑眉:“痛啦?痛别忍着啊,叫出来,我最喜听人叫唤了。”

  “啊。”

  本以为他会听见的是赫连恒的反驳,但实际上出现的却是赫连恒的叫声。

  ——可这叫声毫无诚意,也非因疼痛难忍而发,纯粹是故意发出来的一声毫无感情的惊叫。

  宗锦无语到嘴角都耷拉下去了。

  “满意了?”赫连恒再淡淡问,“不满意我再多叫几声也可,你既喜欢听,我自当成全。”“免了,”宗锦道,“难听得很。”

  他原本替赫连恒上药,就是看那大夫慌神得厉害,手太重。他现在若是故意去折腾赫连恒,反倒是本末倒置了。如此想着,宗锦又恢复了之前的力道,仔细将药膏涂抹在伤处,也将那狰狞的伤口反复看了许久。

  那晚,赫连恒原是不会落得如此惨状的。

  是因为怕他中箭,赫连恒才会被逼迫至那个位置;后续的事也皆因此而起,在那处中了冷箭,男人才遇到袭击,才给了那些野兽机会。

  好像每次遇到险情,赫连恒总会保护他,将他视作柔弱无能。

  片刻后,宗锦的话语忽然沉了下来,三分认真五分不悦:“今后再遇上何事,你都不准再替我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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