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_43_情投意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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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_43

  第1章、

  “陈情,你今天来考试了么?化学老师碰着我了还特意问起你,你好几天都没上课了。”

  “嗯,”陈情呼吸一番,医院里的消毒水气味儿缓缓地在鼻腔里弥散,他的头脑稍能清醒一些,“去了。”

  “明天还去么?”连星河甩上车门后,在车旁站了一会儿,笑着说,“你不是重感冒了吗,考试不怕发挥失常啊?”

  陈情静了静,后靠,倚在椅背,整个人都很疲倦。

  “去。”他恹恹地说。

  红灯跳绿了,连星河往超市门口走,刚要过马路,一片荧光绿哗啦啦地从眼前飞过,差点儿撞上他。

  “没长眼啊!傻逼——”

  顾燃嚣张地回头冲他竖了个中指,骑得飞快。

  连星河看清了是顾燃,怨道:“顾燃这种小混混,听说他试都不考,成天就琢磨着怎么针对你了吧?我今天考完试看他又在校门口待着,是堵你吗?”

  “不知道。”

  陈情盯了盯手背青色的血管,针头扎进去,有一块儿小小的凸起,回了一段血。

  连星河要去超市买东西了,就此挂掉电话。

  两耳恢复清净,陈情靠在椅背浅眠。

  经过的女护士给一个病人扎完针,转眼看到陈情的手背上有一截血直往针管倒流,越来越多,过来要处理。

  护士刚碰了下他手,陈情倏地睁眼,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针尖顶住血管,阵阵胀痛。

  他狠狠皱了下眉,脸上满是抗拒。

  “这位病人,您不处理的话……”女护士触及到他冰冷的目光,喏喏地道,“长时间……就……”

  “找个男大夫来吧,麻烦了。”陈正初祥和的声音传来。

  转眼,陈正初坐到陈情身侧的空位上:“爸爸正好开完会,听说你一个人来输液,过来陪陪你。”

  陈情神情淡淡,语气也极平缓,倦意满满:“我自己就回去了。”

  陈正初笑呵呵的:“我听人说,你上周末去完赛车场又去滑雪了?”

  “嗯。”

  “对了,那赛车开起来还顺手吗?”陈正初边问,边剥了个橘子,“他们说你自己都能开了,都不用教练陪你的。”

  “嗯,还可以。”

  “要做好安全措施,安全第一嘛。”陈正初笑着,“我最近正好有个打算,上回去英国出差,那边有个赛车俱乐部,正在找赞助商,他们有自己的训练基地什么的,以后是要打锦标赛的……你如果特别喜欢开赛车,我不如送你去国外学?那里的教练和场地设施更专业,你还可以跑跑野外,更刺激。”

  陈情眉眼扬了扬,有一丝心动。

  陈正初递去橘子,仍然笑着,他的眼神却透着意味深长:“跟陈深一样,出去待几年,念个大学,回来就继承我。陈情啊,你要更优秀才好啊。”

  陈情收了收目光,低睨着橘子,迟迟没接。

  陈正初的发妻在陈深五岁时病死,查无病因,只断言是积郁成疾。当年不到四岁的陈情和他妈妈的存在,在陈家上下,已经不是个秘密了。

  所有人都觉得陈深妈妈的死,归咎于陈正初豢养在外的情人和他这个私生子。

  可陈情知道,陈正初这个男人有多么的薄情。他只爱他自己,甚至不爱他的钱,妻儿对于他而言,只是生活的调剂和附属品。

  这个男人当年一直在向妈妈许诺他迟早会离婚,明媒正娶她进陈家的大门。然而,直到陈深的妈妈去世,直到她沉溺于海,她也没等到那一天。

  妈妈带着他住在楼房破败的家属院里,她从前是个有些名气的舞蹈演员,自恃清高,始终不承认自己是陈正初的情人。她认为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成为豪门的阔太太,风光无限。

  她当年愣是咬着牙,一分钱都不要。

  也不知到底有什么值得捍卫的尊严,她的尊严,在她决定等陈正初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不重要了。

  被左邻右舍在背后戳着脊梁骨说她是小三儿,说她守着那个破房子也等不来跨进豪门门槛的哪一天。她一开始不以为然,直到越来越等不到陈正初姗姗来迟的诺言,她的精神,渐渐地崩溃了。

  她与陈正初本质上无异,儿子只是她的附属品,也是她可以发泄自己的愤怒与不甘的一个附庸。

  陈情是她进入陈家大门的筹码,毕竟是陈正初的骨肉,他在一天,她就要多等一天,她也要在希望与绝望中多熬一天。

  后来,家中来了个比陈正初年轻,也更精神矍铄的男人。那个男人总喜欢穿着双把U型线扎得整齐工整,一如他浑身穿戴那般笔挺利落的定制皮鞋。

  男人对妈妈说,陈正初要我接你们走。

  陈情那时候不懂,为什么没有直接把他们送到那个妈妈做梦都在想的漂亮的大房子里,而是先将他们送上了那个客轮。

  她死了。他本来是应该跟着一起死的,命大,但自那之后,便惧怕深水,也许这就是苟且偷生的惩罚。

  他到现在也不懂,这场鸿门宴,到底谁才是设宴之人。

  陈正初最开始是不爱他的,这个男人是一个实力至上主义者,在商场斡旋多年,手段狠辣强势,只信奉有才干之人,他看不起弱者。

  从前他最常对陈情说的话就是:“陈情,你要更优秀才好。你够优秀,才配当我的儿子,才配成为我的继承人。”

  所以这么多年来,陈情一点点地让自己在他的眼前发光发亮,乖巧懂事,拿优异的成绩,做别人做不到的事,超越同龄人,陈正初也慢慢地能看到他,对他的期许逐渐超越陈深。

  “不吃吗?”

  陈情的思绪被陈正初的声音缓缓地拉回。

  他顿了顿,抬起手,终是乖巧地接过。一如他在陈正初面前那样,素来装得平和懂事,从不冲撞,接着,老实地吃掉了一整个橘子。

  真酸。

  酸得他牙根打颤,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但他不能哭,绝不能在陈正初面前袒露自己的脆弱。

  他和陈正初其实是一类人,他们都憎恨软弱,所以他必须强大。

  陈正初见他并无异议,絮絮叨叨安排着:“我都替你想好了,到时候你去了英国,就住在你晟伯伯那里吧,晟秋你还记得吗?那个小丫头,跟你一般大了,小时候她来过我们家……”

  陈情的电话蓦地响起,来自连星河。

  “爸,我接个电话。”陈情轻声地打断。

  陈正初笑着:“好。”连星河火急火燎:“陈情!你在哪!”

  “医院。”

  “哪个医院?离市图书馆远么?”

  “市医院,”陈情眉心一跳,“怎么了?”

  “奚野,就是那个SNOW的那个,你还记得吗……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联系你,他说、他说——顾燃去图书馆那边找姜意禾了!”

  陈情倏地站起,头顶的点滴瓶晃了晃,摇摇欲坠。他左右张望,急切地想喊个男大夫过来。

  陈正初抬头望向身形颀长的少年,惊讶道:“陈情?怎么了?”

  半天看不到人,陈情咬牙,扯掉针头,手背顿时青了一片。

  他顾不上这些,拔腿向门诊部外冲出去。老吴和他家的车就等在门诊外面。陈情直接往医院外面的马路上跑。

  老吴一口烟还没渡到嘴里,打开车窗,急急地喊:“二少爷!二少爷!”

  寒风刺骨,他手背一阵阵的胀痛,刚才拔出针头时,他都觉得自己要被揭下一层皮肉。

  他拦了个出租车上去:“去市图书馆。”

  姜意禾到图书馆门口,整栋楼黑得诡异。她看着已经静止的旋转门,看到上面贴了张纸。

  这里五点半就闭馆了,而现在已经要六点半了。

  她有些失望,折身往地铁口方向走。路过个巷口,一家甜品店吸引力她的注意。店内装潢得挺漂亮,很新,看起来开张没多久。

  昨晚戴文倩给她考试加油打气,没忘了说等她考完试她们一起去吃甜品的事。

  姜意禾不讨厌甜品,但也不是特别喜欢,上次戴文倩和她一起逛街提起来,她也只是不忍心辜负戴文倩满脸的期待而已。

  她以前听姜和平提过,戴文倩和前夫离婚的原因,是因为前夫一次喝醉酒动手打了当年还只有七八岁的戴迦南。戴迦南被一巴掌推到暖气片儿上,差点儿一头撞成了傻子。

  戴文倩是事业型女强人,那几年她正值上升期,家庭经济向她那边倾斜后,男人的自尊心被长时间地压抑,郁闷只能施加在孩子身上,雷厉风行的戴文倩二话不说,第二天就向前夫递了离婚协议。

  姜意禾的生母程茵也是个生活作风很强势的女人,多年前,她与姜和平稍有意见不合就大打出手,不过,基本上是程茵在抓耳挠腮,姜和平在摔东西。

  姜和平虽性格暴烈,但他从不打女人,从小到大姜意禾再叛逆,他也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他总说,打女人的男人很没品。

  姜意禾以前问过姜和平为什么又跟一个作风强势的女人结婚,姜和平语气柔和地解释:“其实你戴阿姨生活中还是很可爱的。”

  姜意禾以前觉得这就是句肉麻的情话,当时还恶寒阵阵,后来发现一点都不言过其实。

  戴文倩对于事业和家人,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回想起他们夫妻两人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姜和平会枕在她的腿上,她给他掏耳朵;姜和平的染发剂褪色,或又长出新白发后,她会给他染头发。

  姜意禾从没觉得他们的婚姻是一种错,姜和平这些年暴烈的脾性也有所收敛,人进入中年,愈发的温顺平和。

  大家都在为彼此改变。

  姜意禾在答应戴文倩的那一刻,也发现了自己的改变。

  她一直以来只是在埋怨姜和平当年丝毫没跟她商量,就把两个家庭硬生生地揉在了一起,加之程茵那些年傍上新欢,常常借口拖很久都不跟她见面,那时候的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可以随意摆放或者丢弃的物品,对于谁而言,都不够重要。

  正想着,蓦地身后嘎吱一声响。车闸制动,随即响起个轻佻的声音——

  “你在这儿啊。”

  这声音有点儿耳熟,她浑身一凛,一回头,果然是顾燃。

  “燃哥,那女的没骗你啊。”

  “她敢骗我?我弄死她。”顾燃恨恨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姜意禾,“行啊,见不到陈情,见到你也可以。”

  姜意禾抬了抬眼,冷冷地扫过他们:“干嘛?”

  “干嘛?”顾燃把车子扔到一旁,“陈情在哪?”

  “我哪知道,”姜意禾瞪他,“我又不是GPS。”

  顾燃朝地上咂了口,抬头都气笑了,“我就不信那么大个人能消失了?我怎么就是找不到——你不是GPS,那你跟我说,我是什么?我用GPS能找到他么,嗯?”

  姜意禾静静地笑了一下:“你是SB。”

  “……”顾燃憋着一口气没上来,脸色青黑,扬声怒喝,“姜意禾!你别给脸不要脸啊!”

  “天天找事儿,你也真够闲的,”姜意禾靠在墙边,扬了扬脚,踢了下石子儿。她倒不是很怕顾燃,懒懒地说,“你之前还发了个什么帖子?哦——我简单看了一下,陈情不是把你打成三级伤残住院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活蹦乱跳的?撒谎倒是像一点啊,还有,你知道这叫网络暴力么?知不知道,这还叫校园暴力?”

  顾燃被她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脸都气绿了。

  “不多跟你废话,我走了。”姜意禾提着书包绕开。

  顾燃大喊一声:“你站住——”立马人声并进地与几个小弟包围上来。

  “干什么啊,”姜意禾不耐烦了,“让开!”

  “小丫头片子牙尖嘴利的,我早就想抽你了——怎么?有奚野给你撑腰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牛逼啊?”顾燃凶恶地说,扬了扬胳膊,活动一下十指,“欠揍么?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儿一会儿说不定可就不长这样了。”

  姜意禾本来就因为在路上耽误了太久来到图书馆发现还关门了而感到不快,这几天的考试也让她十分烦躁,她完全没有耐心:“顾燃,打女人的男人很没品的,有本事你就去打男人,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

  “那你说陈情在哪儿?我去揍他好了!你不说的话,我就打你。”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姜意禾不傻,就算知道陈情在哪儿她也不会说,她懒得再跟顾燃周旋,长腿一迈开,绕过他就要走。

  “哎,到底谁听不懂人话?我让你走了吗!你给我——站着!”

  顾燃边嚷着,一把扯着她校服就给她拽回来。

  “你他妈有病啊!我要报警了——”

  姜意禾校服拉链没拉上去,她一个女孩子也没什么力气,被顾燃几番拉扯,里面的衬衫扣子都被他给扯开了。

  “你报警?你报啊——陈情在哪儿!你快说——你不说我今天就在这儿给你揍……”

  顾燃话音未落,背上狠狠挨了一脚,整个人向前踉跄而去,跟上回一样,一个狗啃泥摔在地,下巴都快磕碎了:“操啊……”

  陈情两手插着兜,脚踩住顾燃刚才拽扯姜意禾衣服的那只手,向下碾,声音冷冷的:

  “听说你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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