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_柳溪川夏新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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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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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建筑安静伫立,迎着来自同一个方向的光线,平时轮廓再坚硬、颜色再灰暗的外墙也罩上一层暖色调,顿时变得含情脉脉,就像在守望着什么。

  新旬家已经在这个社区住了十二年。起初在这条街的中段,住的是砖混结构的多层复式楼,在他小学五年级时移居到相隔两个区间路口的电梯房,初三时又搬进了如今的平层,面积是先前的一倍,在街的尽头。

  亲戚们只见到房子越换越大,便越发眼红。殊不知自从搬了新家,爸爸的生意就陷入困境,他总觉得是风水不好,还想抵押房屋去贷款,每次都被妈妈拦住了,这也算日常型的家庭纷争之一。

  在这个社区居住了十二年,他又经常果断地处理掉没用的东西,却至今没有长期合作的收废品大叔,究其原因,也许是因为这里打工的人员流动性太大且日渐减少。

  周边房价越来越高,他们越住越远,逐渐搬往郊区就近工作。曾经熟悉的小摊贩、小店主、钟点工阿姨都远走了,但是面对这种程度的撤离,新旬的内心毫无波澜。

  理性地来看,都不过是自然规律。

  永远不变的事物,在任何地方都不存在。

  眼下他绕着社区间的河堤慢跑了一大圈,街道整洁而萧条,居民们似乎都还没起床,自然是找不到收废品的,但他有种预感,再过几个小时也未必找得到。

  他闷声不响地回家,眼看着处理旧书的计划就要泡汤,然而在电梯里,他遇到了居住在五楼的那户人家――妈妈带着刚上小学的男孩,他们曾数次在电梯里、门口广场相遇,算是点头之交。

  今天点头之后,新旬突然开了口:“我有些旧书准备处理掉,要不你先去挑一挑感兴趣的?”

  男孩的妈妈立刻替他感激,“哎?快谢谢大哥哥。”她抬起头看向这个笑容阳光的高中生,“太谢谢了,你真热心。”

  热心?

  这倒让人有点尴尬了。

  这个社区十二年内没有新闻,只有疏远是一种常态,不仅对于邻里,就算是家人也是如此。随着居住的房屋变大,有时一整天家人之间都互相见不上面。比如眼下,五楼的孩子从新旬房里拖走了两个瓦楞纸箱旧书,新旬的妈妈对此一无所知,她甚至未来一个月都不会发现儿子书架上少了一排书。

  在这样的环境中谈“热心”是非常讽刺的。好在新旬的妈妈还不会对家人产生类似的误解,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多么冷漠的人,但她不使用“冷漠”这个词,母亲眼中的孩子,即使是缺点也带着柔光。

  “他这样的性格实在太好啦,遇事冷静、做事果断,比我和他爸都强。”妈妈总是对外人这样吹嘘。

  一般在这种时候,爸爸总是会出面打击,“呵呵,就他?还差得远呢!”

  而当他们看向当事人,却会发现他早已离席。

  成年人怎么都变得这样乏味了呢?

  在学校里,他聊得来的人还更多一些。当然,他十六岁了,已经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觉得自己的生活与别人的一样没有新意,也和所有十六岁少年一样经常想未来,但他想象力有限,一眼就能看清的人生算不上幻想。

  无非成功成父母这样,或是失败成他们的亲戚那样,沿这条街前后移动,搬进更大的住房或更小的住房,十有八九会在广交朋友的同时孤独终老,看书,处理书,精准而机械地解决眼前的障碍,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

  周一的升旗仪式轮到高一(3)班做国旗下的演讲,让人有点意外,做演讲的人居然是李未季,而不是那个整天像新年烟花一样到处乱炸的柳溪川。

  夏新旬忍不住望向三班方阵,在人群中四处搜寻。

  似乎不在,不知是请假缺席还是……因为十佳歌手大赛上的突发事故产生了心理阴影?

  有点古怪的女孩,过度的喜悦,过度的恼怒,表现欲强,思维肤浅,不合逻辑,大致能判断为表演型人格障碍――也许太武断了,可是不管怎么说,只有喜悦和恼怒两种情绪的人绝对算不上正常。

  但她是李未季的朋友。

  其中最古怪的部分反倒出在李未季身上,她竟然会结交朋友。

  也情有可原。

  整个初三备考阶段,新旬和李未季没有接触,对她的了解仅仅停留在记忆的断点处。初中二年级的李未季不正常,不代表她一辈子都不正常。如今她是否依然是当初那个中二病,未可知。

  新旬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个性,但就是做不到无视李未季,她使他有规律的生活总是出现变数,并让他第一次认识到人心在计算之外。

  现在无法理解的人又多了一个,着实让他感到有些烦躁,却又抑制不住好奇。

  比起常量,总是未知数更引人注目一点。

  男生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逆着朝自己走来的人潮,他很快找到了他要等的女生,待她走近,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班牌。

  “我帮你拿。”

  柳洛川果然微笑着道谢,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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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势与他同行回教室。

  这位同班同学属于生活中有规律可循的那部分。

  她简直额头上写着“妹控”两个字,三句话离不开妹妹,如果柳溪川有什么新动向,她一定会在五分钟之内主动和盘托出,完全不需要刻意询问。

  走出几步,女生突然被小声音吸引了注意,四下寻找,最终确定声源来自男生外套口袋。

  “你带了个闹钟?”

  “哦不,手机。我妈一直持续不断发短信来控诉我爸。”

  “哈哈,怎么了?”

  “我爸的车借给亲戚结婚,结果被撞坏了。我妈一开始就不让借,不得不说,她直觉够敏锐的。”

  “啊?车撞了?严重吗?”

  “严重到我妈早上六点打电话把我叫醒。”男生却是在笑,一脸“不太严重”的表情,“昨天车撞坏了我爸直接送修理厂,骗她已经领回家,车不在车库她早晨才发现。”

  “真够敏锐的。”洛川对他笑了笑,继而保持着这种友好的表情开启一直担忧的话题,“上上周你递交的提案,我前几天才从系统后台看见,出于直觉,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嗯?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提案本身相当有说服力,但我总觉得……”

  “总觉得还是保持每次全校投票的制度比较稳妥?”

  “也不是……”女生迟疑了两秒,再次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我也想不太明白,只是从直觉来判断吧。你不用放在心上。不过真意外啊,没想到你是外冷内热型的人,平时说话不留情面,居然会为了学生组织的工作上花费这么多心血。”

  外冷内热?

  新旬尽全力控制住表情。

  从一开始他就是被班主任嘱托竞选学生干部,本打算演讲时敷衍了事,没想到却起了反效果,不仅当上纪律部副部长,而且被视为下一任自管会主席的热门人选――既然如此,就应该仔细想想怎样才能替自己节省时间。

  学校从五年前开始推行素质教育,设立了学生会和自管会两大学生组织,由学生自主管理,老师专注于教学。学生会主要负责校内活动,自管会则负责校内事务。换言之,自管会有点像打杂的。

  若是单纯打杂倒也罢了,负责指导学生组织进行自我管理的老师只有两个,想象力贫瘠,以“绝对公平”为准则,规定校内决策由全校投票决定。

  绝对公平是不存在的,绝对盲目倒是占了上风。

  由于对候选人缺乏了解,80%的学生都是按长相投票,学生组织变成了偶像团体,学生干部对工作无从下手,不断依赖集体投票做决定。相应地,用于组织投票和计票的时间成倍增长,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做出的决定却依然愚蠢。学生中至少有三分之一对学校如何运转漠不关心,因为这些人的随机投票,剩下那三分之二对结果的决定权又大大减弱,最终所有人的时间精力都浪费在投票上,做出的决定还常常十分滑稽。

  毫无疑问,自管会主席将是最大的受害者。为了能使自己下学年不受这种机制的迫害,新旬才提出了其他的解决方案。

  并不是因为对学校事务多么关心,而是提出新方案花费的时间,与现在正在和将来必然浪费的时间相比,根本不足为道。

  “举手之劳而已。”当然,这也不是自谦。

  由于这个话题的插入,柳洛川一路上没有透露关于她妹妹的只言片语,也是进了教室之后新旬才想起来自己与她同行的目的。但看她尚有闲情关心学校的杂事,溪川应该没出什么事。

  溪川当然也想参与一些像国旗下演讲这样大出风头的活动,但目测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内都将忙得焦头烂额,因为下学期的社团经费分配方案现在就要开始制定。

  学校共有社团七十五个,三十人以上的活跃社团有五十二个,权保部所有干事每学期大概有一半课余时间都在忙于下学期社团工作规划,需要对每个社团做出活动评估,审核他们申报的经费并合理分配,工作量巨大。

  据说部长已经打了一年报告,希望单独成立社团管理委员会,把这项工作从权保部分出去。然而未果。

  必须砍掉不必要的社团是所有人达成的共识。

  但是大家都不愿出面做决定,依然要依靠全校投票。

  全校投票未必合理,全按照投票考量势必人数多的社团胜出、人数少的社团被淘汰,然而有不少人数众多的社团其实是优等生混学分的“僵尸社”。再加上全校投票又将导致整个自管会的学生干事集体忙于计票。投票申请被自管会主席驳回了。

  “你们权保部不要每次都想着推卸责任,认真去考核社团做出科学判断有那么难吗?”自管会主席是这么说的,部长也是这么向下传达的。

  最终整个评估工作被推给了柳溪川――谁让她没有下级呢。

  “好歹让我看到一点希望,告诉我社团管理委员会很快就会成立。”快要被文书海洋淹没时,溪川想起给未来的自己发个短信问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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