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丫头进山_猎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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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丫头进山

  自从李虎巍进厂上班这半年多来,大别山兵工厂无论产能和品质都节节往上蹿。

  各支野战军或是地方部队也有负责验枪校枪的技术人员,无一不对产自大别山的武器印象深刻,那个穷山窝里出来的枪都称得上是免检品。

  于是,方方面面、大大小小的领导都在打听,一个小破厂子在短期内的成功秘诀究竟是啥。

  声名鹊起,扬名在外,聂全才反倒担心起来。要是某天哪位部队首长一点名把傻牙儿要走了,他这边就得歇菜。

  其实,聂全才也动过传帮带的心思,让几个试枪员跟着学两招,哪怕偷师也行。

  惜哉惜哉,最后无人能学成,倒不是傻牙儿藏着捂着,而是教学方式太过玄乎。

  耳朵附在枪匣上和手里的枪说话,光是这一点就让试枪员们傻上半天。

  傻牙儿告诉他们,每支枪里都住着神仙,要操控好一支枪,你得和神仙们攀交情。

  “聂厂长,这不是封建迷信嘛!”学艺失败的试枪员们大发牢骚。

  “他娘的,没一个有出息的,都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聂全才骂归骂,内心也不得不承认,傻牙儿这娃儿真是出类拔萃到了邪乎的地步。

  国内战争越打越大,规模远远超过了当年中日两国的历次会战。

  兵工厂索性来了个全年无休,除去正常的机器定期维护保养,其余日子里二十四小时马不停蹄开工大建。

  从北方通往太别山区的小道上运输队伍络驿不绝。打了二年仗,解放军的摩托化水平仍然很低,各种汽车缴了不少,但汽油却很难搞到手,有限的一点库存油比黄金还贵。

  每当有运输队进驻,聂全才总会早早守在山坳口,端起破旧的望远镜,目送队伍进山。

  这似乎成了“商家”面对“客户”的应有之礼。

  柔情夕阳为大别山披上金霞,霞光里走来穿军装梳麻花辫的丫头,长得还算俊俏,身材发育不错,充满青春活力,就是肋下好像隐隐有伤。

  丫头用缰绳熟练地控驭毛驴,驴背上驮着新刷过绿漆的空弹药箱。

  待队伍走近,没等他寒暄,牵驴的丫头机关枪似的开了口:“您是聂厂长吧,听说厂里出了个神枪手,指哪打哪、用枪如神、百发百中……能不能当他徒弟?俺也想当狙击手!”

  聂全才哑然失笑:“姑娘,你这千里迢迢进了山,就为了见那个傻子?”

  “傻子?”丫头下意识的将嘴一捂。

  “要是脑袋机灵的话,早就安排到前线部队了不是?”聂全才替她解下空弹药箱,口中不停介绍傻牙儿的来历。

  “你骗人,傻子哪会有这种本事?”丫头显然对聂全才的说法一根毛也不信。

  “这丫头没大没小,我这个当厂长的还会诓你不成?卸完货就带你去认师。”

  “哎,谢谢聂厂长。”

  “丫头,你叫啥名字?看样子好像受过伤咧。”

  女娃这才立正敬礼,毕恭毕敬道:“报告首长,江淮军分区二纵队女兵连连长马兰向您报到!伤是1945年在上海和鬼子交火留下的,差不多全好了。首长,您也是老兵吧,眼睛真是尖。”

  那一日,在吉斯菲尔路军统据点楼下遇袭,战友中弹罹难,于帅所乘的黄包车被乱弹攒射。

  在日寇和军统人员双重夹击下,她肋下中弹,别无选择,只身躲进大上海地形复杂的弄堂小巷。

  经历过九死一生,最后在地下党协助下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

  肋下枪伤恶化,子弹虽然取了出来,却落下后遗症,走路的时候会显出不自然。

  “哪年参加革-命的?”尽管差了一代人,聂全才感觉与她很是投缘,有希望成为忘年交。

  “报告首长,四一年秋天!”

  “也算个老兵啦,不错不错。”

  “唉,首长你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呢,老红军个个都是有本事的,我这个小鬼哪有摆老资格的份。”

  “不要叫我首长,就叫老聂。”

  “是!”

  聊熟之后,聂全才发现这丫头其实小嘴挺甜,和他想象中那些假小子铁姑娘式的女兵形象并不一样。

  “首……老聂同志,你们厂里的神枪手在哪呢?我都等不及啦。”

  聂全才抬头望了望布满繁星的夜空,除了夜班职工,试枪员们该是全部回宿舍睡大觉去了。

  他告诉性急的丫头,这种时候靶场上应该已经没人了,认师见面要等明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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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一声划破天际的枪响打脸似的传扬过来。

  “首长可不兴骗人呀。”马兰甜甜一笑,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聂全才也被枪声弄懵了,满腹疑惑背起双手去查看靶场的动静。

  从山坳口到厂里有半小时的脚程,两人走近靶场时,探手见不着五指。

  标靶附近竖起了火把,跑近一看还真是傻牙儿在加班试枪,脚边落了满地的子弹壳。

  铜弹壳将火光反射出来,星星点点,李虎巍还真像是海外拾贝壳的傻孩子。

  “胡闹啥呢,这乌漆么黑的,万一伤了群众咋办?”聂全才很反感下属在外人面前违反纪律,这显得他带兵水平很低。

  “放心,伤不着。”李虎巍头也不回,轻轻一拉枪栓,子弹壳被抓壳钩拉出,欢快地弹出枪匣。

  “放屁!天底下的子弹不长眼,难道就你小子的子弹生了一双眼珠子?”聂全才承认他枪法无双,可要在这么糟糕的视野条件下坚持作业真就太险了。

  以往每晚天黑,总有调皮的山里孩子熘进靶场捡子弹壳玩,为这事儿聂全才没少操心,挨家挨户做群众工作,然而收效甚微。

  没等李虎巍回话,身后的马兰突然插话道:“他的子弹真的长眼睛,我保证,老聂同志!”

  “啊?你认识他?”聂全才无比惊讶,在他眼里,一个是女兵连长,一个是来路不明的壮丁,八竿子打不着。

  “嗯,认识,何止认识呀,一起出生入死过,对吗?”

  聂全才是过来人,听出马兰话语中的异样,这不是一般同志间的感情,一字一语中都透出怀春少女特有的幸福气息。

  “你……你是谁?”李虎巍不紧不慢搁下手中枪,缓缓转过头来。

  眼前的姑娘长得秀气水灵,似乎有些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别看马兰外表粗枝大叶,内心细如蛛丝。稍一搭话,她便听出了令人害怕的陌生感。

  她冲到跟前双手捧起傻牙儿的脸蛋,直视那对陌生无神的眼睛:“虎哥,你怎么了?不认得俺了吗?”

  “这么说来,你俩还是老相识?”聂全才感叹这人间的际遇。

  “是的,俺不会认走眼。他是李虎巍同志,打鬼子从不含湖。”马兰又将他脸廓摸了不下十圈,生怕缺了鼻子少了眼。

  “原来,傻牙儿真名叫作李虎巍……”聂全才自言自语,这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老聂同志,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马兰急得眼中冒火。

  “半年多前,华野九纵送一批伤员来山里养伤,这娃儿是其中伤得最重的一个,来时整个脑袋除了眼睛之外全蒙着纱布。他们的卫生员告诉我,这小子是在战场上救下的国X党壮丁,命是捡回来了,可人也傻了,以前的事全记不起来了,连名字都不晓得,群众都叫他傻牙儿。”聂全才如实告诉她一切。

  大别山中不期而遇,马兰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悲喜交加。

  上海一别,她日日夜夜祈求老天,赐给自己与李虎巍重逢的机会。

  回到江淮军分区,她听人说起大别山里的神枪手,虽觉得是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却也要试上一试。

  为了能来大别山,她和秦培邦还闹了场不愉快。

  马兰是秦培邦手底下重点培养的女干部,要找既有实战经验、政治上又牢靠的女同志,难过大海里捞针。

  本来,江淮军分区妇女主任的位置早就替她留好了,可谓前途无量。谁想到,这丫头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线索居然置前途于不顾,这让秦培邦无比窝火。

  “紧要关头,怎么能置党和人民的利益于不顾?”他的潜台词是:你这丫头,枉费了我一番苦心哇。

  马兰却义无反顾告诉他,再高的职务、再风光的地位也及不上李虎巍的半根汗毛。

  “那你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秦培邦气急了,也是气伤心了。

  他丧偶多年孑然一身,几乎全身心投身革-命,对解放事业决无二心。

  可单身男人的生活毕竟是枯燥乏味的,心理和生理的空白需要有异性来填补。

  马兰之于秦培邦,绝非普普通通的女干部,那是在他心头占据重要位置的人。

  从相识的头一天起,秦培邦就对她用心之至。然而,那颗超越同志间感情的心,却从来不敢表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从相识的头一天起,秦培邦就对她用心之至。然而,那颗超越同志间感情的心,却从来不敢表白。

  作为肩担重责的领导干部,他只能小心翼翼把两人关系维持在纯洁的上下级之内。

  “天下之大,到哪里都是干革-命!”马兰丫头的脾气也算是爆如烈火,她自认这些年的进步离不开老秦的苦心栽培,可自己就是自己,绝非某个人的附属品。

  去往大别山的报告往上级军区一打,居然真的批复下来。

  秦培邦这个军分区政委郁闷得整星期没和人说过话,马兰临走那天也没来送一程。

  “你不叫傻牙儿,难听死了,你叫李虎巍,老虎的虎,巍峨的巍,明白吗?”她捧着他脸蛋的手在强烈颤抖,心疼的泪珠颗颗滚落。

  “李……虎?”他听得茫然无措,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年轻女人又是谁呢?

  “没能保护好你朋友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马兰将这些日子积攒成山的情绪,通过痛哭的方式全部爆发出来,因为于帅的死,她深深觉得有愧于他。

  朋友?哪个朋友呢?李虎巍感觉脸蛋儿被她捏疼了,伸手去拂她的手腕,却发现这丫头力气大得惊人。

  她涕泪涟涟问道:“虎哥哥,你不会责怪我的,是吗?”

  “不……不会啊。”他完全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也不理解她为何初见自己就哭得这般伤心,但被一个长相不错的姑娘捏住脸蛋,心底感觉还是挺受用的。

  这时,运输队的其他人也走近了厂区,聂全才轻轻咳嗽一声,马兰松开手掌,用袖管匆匆抹干眼泪,依依不舍告诉李虎巍,明天还会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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