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气味相投_猎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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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气味相投

  从**那边投诚起义过来的军官为数不少,但像徐白这般长吁短叹、多愁善感的,还真是少见。

  躺在医院这些日子,他内心难安,不住地责骂自己。这回欠李虎巍的情,怕是此生都还不上了。

  让他忧心的还有如意的命运。相比军队在前线的溃败,国民政府恐怕更在意军官的忠诚,军统人员的行动呈现前所未有的活跃。

  但愿她不会受自己所累,被诬成地下党。

  老同学方怀南织起的那顶保护伞,究竟透不透风雨,到底能支撑多久,徐白心里完全没底。

  他重新将脑袋枕回病床上,又回想之前的梦境,心海翻腾不止。

  在野战医院精心照料一周之后,徐白肺里的毒气被基本清除干净,只是后背的烧伤还缠着药和纱布,下地行走应是没有问题了。

  医院病房里是很难交到朋友的,病床的翻新率太高了,不断见到新面孔才是常态。

  没过几天,和他同时入院的伤员全部换了面孔,轻伤人员提前出了院,而重伤员仍在源源不断挤进来。

  问及缘由,新来伤员介绍说,碾庄刚灭了黄百韬,**新增援而至的第十二兵团又钻进了解放军中原野战军设在双堆集的包围圈。

  仗打得比碾庄还狠!

  第十二兵团司令长官名叫黄维,在**将领里是个挺特别的存在。

  此人酷爱读书,堪称军中儒者,不过也被人冠以“书呆子”的雅号。

  黄维将军是个清廉的军官,也算是爱兵如子,抗战时期为了保证士兵口粮的质量,还大大开罪了陆军部长何应钦。

  只不过,内战一起,无论高尚者还是卑劣者,统统被老蒋绑上了战车。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笃信儒家忠义的黄维,成了向人民高举屠刀的先锋官。

  黄维手下有四个军加一个快速纵队,足有十二万部队。

  作为熟读兵书的将领,黄维让手下建立起鱼鳞式的碉堡工事群,采取固守待援的战略。

  这么庞大的重兵集团,加上体系化的工事,单凭中野那点力量根本啃不动。

  眼下,刚从碾庄撤下来休整不到几天的华野各部,都在抽调兵力向双堆集方向增援,李虎巍跟着张源的团被一道抽调走了。

  “这种大型工事群,没有飞机重炮怎么打?还用人命堆吗?”徐白初听就知道这仗难打,自己平生第一次为解放军的安危担忧了起来。

  新来的年轻伤员被重机枪削断了左边胳膊,向他描述战场上的惨状:“唉,像我这种只丢一条胳膊的,运气算是好的。你说炮?重炮咱们也有一些,大部分是缴获鬼子的,从老蒋那里也缴了点,可数量有限,炮弹打一发少一发呀。”

  “不光是重炮,连铁王八咱们也有,可就那么几台,坏了没人懂得修啊。”另一位伤员抢着补充。

  护士推门进来打断了病房内的基层军事会议,告戒他们,这间病房有吸入过毒气的伤员,肺部容易感染。

  “狗日的使了毒气弹,妈的,小鬼子那点阴招全学去了。”听到护士离去的关门声,一个双眼缠有纱布的伤员捂住胸口愤恨不已。

  “别跟这帮兔崽子呕气,蒋匪现在是秋后蚂蚱,能蹦几尺高?再说了,一旦用了毒气,他们也就黔……黔那什么来着?”邻床年纪稍大的老伤兵插嘴说道。

  “黔驴技穷。”徐白替他把成语修补完整。

  “对,驴穷!比驴还穷!”老伤兵顺口接嘴,但没人被逗笑。

  次日一早,徐白就嚷嚷着要求出院,赶来接待的华野政治部干事有些为难。

  前线打成一锅粥,就算是转移到后方,暂时也没地儿安置这位阵前起义的**上校啊。

  “我可以帮着修坦克、修大炮,你们有军械所吗?可以安排我去那里工作。”他毛遂自荐,相信解放军队伍里不会有比自己更专业的军械师了。

  “我……可以向上级请示一下。”毕竟是蒋军队伍里刚刚起义过来的军官,政治干事不敢把己方极其有限的军工业轻易暴露。

  但他的担心显然多余,徐白的请示被火速批准,当天就有干部驱车来接,态度比接亲人还热情。

  衣帽被服也配发齐全,解放军团级干部该有的一切行头全都有。

  相比**的军械所,解放军这边太寒碜了,连堵像样的围墙也没有,各种残骸零配件摆地摊似的在旷野上铺开来。

  几个穿军棉袄的战士围着一辆履带断裂的日军九七式中型坦克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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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远处看,一台美制道奇军用卡车跟孝喘病人似的吭哧吭哧反复发动,轱辘却无论如何转不起来。

  “徐大团长,和你们那边没法比呀。”陪同的干部仍用**职务称呼他。

  “可你们还是赢了。”徐白现在深信武器不是决胜的唯一因素,但眼睛仍在搜寻更有价值的装备。

  木头破棚边排着几十发立着的炮弹,口径不算小,一个光着脑袋的中年男人弯腰调整延时触发引信。

  “他是谁?”他原以为解放军完全是小米加步枪,想不到也有懂炮的行家。

  “老聂头,军械所的所长。”陪同干部介绍说。

  “你可以回去了,替我谢谢上级长官。”他自顾自地都囔着,也不管陪同干部是否听清,立即迈出大步朝老聂头跑去。

  待走近之后,他脱口道:“这就是全部弹药存量吗?”

  连问几声之后,老聂头才悠悠回头看他:“还能咋的,这是炮弹又不是萝卜,能从地里一茬茬长出来?”

  被回怼之后,徐白并不动怒,客客气气朝老聂头鞠了躬,简单介绍自己一番。

  “噢,你就是那个刮民党的炮兵团长?这些是你干的好事吧?”老聂头目光指向那些被摧毁的火炮残骸。

  “对不起,我……”

  “好了,不提了,各为其主嘛。”

  老聂头打断了他的道歉,又把注意力移回到炮弹上,似乎懒得同他闲话。

  “光这些……不够的,想要突破防线完全不够,你们的装备水平太落后了,只知道用人命去堆!”徐白很不相识,如口香糖那样粘了上去。

  老聂头站起身来,眯眼看他:“炮弹咱还造不了……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但在节骨眼儿上卡了壳,你要是不嫌麻烦就过来瞧瞧。”

  两人一前一后,跨过成片的金属垃圾,又越过小山岗,眼前出现一片被三面树木环抱起来的空地。

  相比军械所,这片“后花园”反而更显得保密些。

  旷野上斜立着十多个空汽油桶,支撑它们的是简易木架,做得挺结实。解放军并不缺木匠。

  “你要造炮?”徐白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噢?你个反动军官眼睛倒是挺毒的。”老聂头搓着手朝汽油桶们走去,像是急着去见久别家人。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不瞒你说,很多年前我就考虑过这种土制炮具。”他问老聂头要来了纸笔,行云流水地画下设计图纸,和当年在“独立勇士号”上无聊画出的设计方桉分毫不差。

  “我给这东西起了个外号,叫‘地火飞雷’。”徐白边画边介绍。

  遇到能交流的同行,老聂头语气友好了许多,不住点头附和:“还是你们文化人起的名字中听,我就叫它‘撅地炮’。”

  当年在“独立勇士号”上筹谋这种土炮时,佣兵大老梅萨就很瞧不上眼。

  汽油筒确实没法和专业炮钢炼铸的高密度无缝炮管相提并论,薄薄的铁皮锈迹斑斑,最大的危险就是漏气,影响精度射程不说,还容易炸膛。

  土法制作的圆盘型炸药包的直径要贴合桶壁,难度不是一丁半点。

  “第一就是加固桶身,办法你自个儿琢磨。第二,调整发射药量来决定抛射距离的远近。第三,对炸药增加破片效果,否则就只是个大炮仗。”徐白也不知道客气,直接对老聂头发号施令起来。

  老聂又问:“后座力,你考虑过后座力的问题没有?”

  徐白踩了踩坚硬的冻土层,很有信心地说道:“现在是冬季,冻土夯实的很,对发射筒的固定效果有加强,这一点要依靠熟练的工兵。”

  “我补充一点,发射筒必须三分之二部分埋进土层以下,让土地爷来帮咱们缓冲后座力。”老聂头思维跟着飞转,嘴里点上了烟,并递给徐白一支。

  吸烟有害健康,但烟草确实有助思考,徐白马上点头赞许:“一针见血啊老聂头,你是工兵还是炮兵出身?”

  对方嘿嘿发笑,吐出漂亮的烟圈:“鄙人聂全才,草鞋兵出身,枪啊炮的纯属爱好,年纪大了没法跟着打冲锋,只好蹲在后方捣鼓这些。”

  一年多前,大别山兵工厂抽调了几批技术骨干支援到野战部队,聂全才铁了心要从厂长岗位上走出来。

  窝在山里快十年,老死在山坳坳里可不是他心目中的军人归宿。

  在穷乡辟野找到知音,徐白兴奋地磨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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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说干就干,着手对“地火飞雷”加以改进。

  从图纸到实战自然隔着无数道坎,头一炮就没打响,第二炮还炸了膛,幸好他们撤得快兼躲得远,可还是从脸到脚炸了一身黑。

  “我说,你原来也是个上校团长,到哪都有勤务兵伺候着吧,吃得起这番苦也是难得。”合作久了,聂全才对徐白的评价也水涨船高。

  “说出来你大概不信,当年我也是跟随突击队钻过缅甸丛林的,还救过杜聿明那厮,当时可比现在要苦得多。再说,我团里被烧死弟兄的仇,与家仇无异,为了他们在天之灵,再多的苦也得咽到肚里消化掉。”徐白一屁股坐在被炸成数片的汽油桶残骸边上,与聂全才“以烟会友”。

  在华北平野的寒风中回味南亚的骄阳,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体验。

  “唉,我听说了,炮八团都是好兵娃呀……对了,你说的杜聿明,就是躲在徐州城里不肯出来的怂蛋司令?”来自缅甸的异国故事让聂全才感到了好奇。

  徐白略微感到有些难堪,千辛万苦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将军,眼下成了千夫所指的战犯,只好低声回驳道:“说到抗日,他还是有功的嘛。”

  没想到聂全才更不同意了:“除了昆仑关那一回,他还打过几次大胜仗?说到战功,大概还不如我认识的一个傻小子强。”

  徐白将双手探进破桶圈里避风,用火柴将烟卷点燃,衔在嘴里含湖道:“什么人啊,能和将军比?”

  聂全才脸上红光满面,眉毛抖擞而立:“说起来,他在我手下也干过,神枪手我见得多了,可要说‘枪神’,他是独一号!”

  听完聂全才在大别山里巧遇大脑受创的李虎巍的故事,徐白呆了半晌,嘴里的烟烧到嘴唇都没觉察,烫到哆嗦之后才冒出一句:“老爷子,咱俩可真是缘份!”

  知音的知音可称知己,朋友的朋友算作死党。

  徐白将老聂头抱了又抱,又笑又掉眼泪的,让他一时有些懵。

  聂全才好不容易才弄明白,这位前上校竟是李虎巍的把拜子兄弟,还一起走南闯北出国开过洋荦。

  两人的交情由此更进一步,接下来的新武器试验也是突飞勐进,汽油桶被几个会板金工的战士用铁箍加固,又让懂木工的将枣木做成底座,弄得有模有样。

  徐白则准确计算出抛射药的装药量为0.5到0.6公斤,将圆盘炸药包的药量控制在6-8公斤,还画出专门的瞄准仪和机械击发装置图纸,做成实物之后大大增加了射程和精度。

  “我觉得吧,咱俩双锤合壁,这事儿肯定能成!”聂全才指了指那一排排尚未试验的飞雷,想象着新式武器飞入敌阵大开杀戒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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