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重获音讯_猎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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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重获音讯

  金如意的呼救消失在隆隆汽笛声背后,李虎巍无法想象她的未来。但在此刻,数千公斤的TNT悬在头顶,呼之欲爆。

  他返身跑出没多远,便感受到脚下大地乱颤,强大的冲击波从身后一举将他扳倒,接着是飞沙走石,天崩地裂……

  身周尽是被爆炸掀落的混凝土,裸露的钢筋就像恶魔的怒发,一根根不怀好意地突兀竖起,深深刺痛了他单薄的自尊。无论是马兰还是如意,该由他保护的女子,竟一个也不曾保全。

  他感觉自己像是濒死的蠕虫,扭曲着攀向废墟边缘,张开血淋淋的十指扳动沉重的水泥块,大脑中除了空白,只余下郑方成那双狡诈冷酷的眼睛。

  也不知在废墟之中摸索了多久,混凝土碎块那头终于传来嘈杂人声。

  解放军工兵正在加紧清理被炸毁的通道,清理的方式则是用炸药粉碎大块的混凝土。

  逃过敌人的炸药,却要死在自己人的炸药之下,一想到这,李虎巍唯有苦笑,可惜嗓子眼被大团大团的粉尘堵住,根本无从发声。

  工兵连将炸药短时间内敷设完毕,对于爆破技术,解放军早已娴熟无比。

  山西坚城临汾的城防体系,就是在十多吨黑色炸药和TNT炸药的暴烈绽放中灰飞烟灭的。

  在导火索即将被引燃前,一个男人急休休跑近,喝止了工兵们的引爆。

  李虎巍听不清他说的是啥,但勉强能分辨出是川渝一带的口音。

  于是,锹挖镐凿替代了炸药,整个工兵连的人忙活了半晌,那道由碎混凝土构成的障碍终于出现缺口。

  半个脑袋迫不及待探了进来:“小病猫,是你么?有口气在就给老子吭一声嘛!”

  说话的那张脸上扣着面具,声音明白无误是属于嵋猴子的。李虎巍眼中滚烫,口中呜呜了几声。

  “莫的错,就是他。把口子搞大些,你们几个跟我钻进去,把人先拔出来!”如嵋猴子这样的老兵似乎有着不一般的号召力,这些并不隶属于他麾下的工兵毫不犹豫执行了命令。

  像胡萝卜似的被挖出来时,李虎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人色,无异于一具被水泥封印多年的干尸。

  嵋猴子粗糙的大手将裹身的尘土抹净,又浑身摸过几遍确认未受重伤之后,面具背后才发出笑声来:“你个瓜娃子命硬的很,这炸药量报销一座小山都没问题,居然只受了皮外伤。”

  “嘿嘿,小病猫我再孬,也比老猴子活得久。”灌下凉水恢复嗓子之后,他便和嵋猴子开起了没大没小的玩笑。

  “凉水好喝,小心塞牙!”嵋猴子装作生气地回敬一句,论年纪,他几乎可算做李虎巍的爹了,小病猫对他也有一股小辈对长辈的依赖,但彼此嘴上却从不肯饶人。

  被担架抬出地底道通,漫天繁星充斥了视野。

  上海市区的枪声也完全沉寂下来,清朗夜色笼罩住了新生的城市。

  解放军的重装备齐装满员开进了城区,为了不摧毁城市建筑,这些坦克和重炮几乎没有表演的机会。

  入城后的头一晚,李虎巍、嵋猴子和徐白三个一起露宿街头,陪他们一同睡大马路的,还有数十万精疲力竭的战友。

  “我说,你小子这回篓子捅得够大的,把公安纵队的审讯人员给打了,要不是凭着老聂的旧关系,现在怕是蹲大牢的命。”久不见面,徐白噼头就是说不完的埋怨。

  想起老聂,李虎巍胸中腾起一股歉意,从大别山到大上海,人家和自己非亲非故,可几乎算是再造之恩了。

  打晕审讯人员孤身逃出,就是为了擒获郑方成自证清白。

  现在可倒好,人没抓到,还把如意的命运赔了进去,最后还得靠老聂替自己循私开脱,真是羞愧难当。

  “唉,回头得好好谢谢老聂。还有如意的事,是我欠你的。”他将脑袋枕在潮湿的军用棉被上,时值深春,上海的夜晚已是暖意融融。

  徐白在夜风中点燃了烟,深吸一口,把烟闷在肺里,略带惆怅道:“听着兄弟,你平安无事就好,当初都怪我,不该把如意交给方怀南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唉,希望姓郑的多少还能有点人性吧。”

  李虎巍面色凝重得几乎要结冰:“你不了解郑方成这个人,在弗林手底下训练的这三年,让他变成一台冷血的杀人机器……也不知道他把如意掳到哪里去了,那些兵舰的目的地又在哪里呢?老猴子,你说说嘛。”每当思维陷入泥潭,他总会把脸转向嵋猴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李虎巍面色凝重得几乎要结冰:“你不了解郑方成这个人,在弗林手底下训练的这三年,让他变成一台冷血的杀人机器……也不知道他把如意掳到哪里去了,那些兵舰的目的地又在哪里呢?老猴子,你说说嘛。”每当思维陷入泥潭,他总会把脸转向嵋猴子。

  “我也说不好,老蒋的兵舰一开进东海,那肯定是要南下的,去广州,要不就是海南岛,也可能是去夷州吧。”阴影里发出敲击烟杆和轻微咳嗽声,嵋猴子的烟瘾大,战事越急,烟抽得越凶。

  徐白狠吸一口烟,回头对蹲在阴影里的嵋猴子发牢骚:“你这不等于没说嘛。”

  “要我说嘛……”嵋猴子悄悄摘去面具,让皮肤透个气,却故意把毁容的脸藏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马兰和如意都是难得的好女娃,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吉人自有天象?对,就是这句。”

  “哼,什么天不天象的,我那百名多个被烧死的兄弟呢?天象保佑过他们吗?”徐白扔掉烟头,用皮靴狠狠踩灭,“老子不信天、不信地,只相信大炮的口径和倍径!攻下上海只是.asxs.,老子的新炮兵团会一路南下,兔崽子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轰他个稀碎!”

  印象里,这还是徐白这个知识分子头一次动肝火放狠话,看得李虎巍和嵋猴子一愣一愣的。

  半夜时分,李虎巍听到徐白睡的那头传来极为克制的哽噎。

  用情至深的人,是用手指尖试量玫瑰尖刺的硬度,难免碰得鲜血淋漓。

  这道情关,他是帮不上忙了,只好留给老白独自去消解。

  到了后半夜,月沉入海,整条马路上鼾声如雷,距离起床号响只有几个小时了。

  老白和嵋猴子都去见了周公,只有李虎巍无论如何睡不踏实。

  翻了十多个身之后,他七兜八转找到了设在一间外国诊所里的71团指挥部。

  张源早早休息去了,只剩下盯着军用地图无聊发呆的值班参谋。

  一见到李虎巍,这位参谋马上舒展开眉头,热情地将他拉到身边,如释重负地说道:“我的小李同志,你可来了。太阳下山那会儿,有个二野来的老同志指名道姓的要找你。部队进城之后睡得东一块西一块,就安排他先住下,打算天一亮再寻你。现在倒好,主动送上门来啦。”

  简单交待一番之后,李虎巍跟着参谋走进临时宿舍,只见床头的煤油灯还跃动着火光,一个国字面孔的老军人斜倚在床铺上擦枪。

  值班参谋轻轻敲了两下门框,老军人立即弹黄似地跳下床,幽深的目光聚向李虎巍,不急不慢开口道:“小李同志,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老邢?是你?”李虎巍欢快地迎上前去。

  老军人立正后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重新认识一下吧。邢国富,二野28师侦察员,奉秦师长之命带来口信,只向李虎巍同志一人传达。”

  值班参谋见过邢国富的介绍信,知道他身份只真不假,便识趣地悄悄退出宿舍。

  “秦师长很欣赏你,直言是战场上的天才,无所不能,”邢国富朝他谦虚地微笑点头,“论军事素质,我在你面前只能算个新兵,江阴要塞一战,你天赋尽显。”

  其实,邢国富才是促成江阴要塞起义的首功人员。

  这位老侦察员绝对是玩枪的行家,擦枪拆枪的动作麻利且标准,一看就是在枪淋弹雨中面不红心不跳的老兵,若没两把刷子,何以能在师部做侦察员?

  再说回秦培邦,调任二野做了师长,看来已经从手榴弹炸伤中彻底康复了。

  二野的作战区域远在皖南和闽浙一线,距离刚刚攻取上海的三野主力有好几百公里的路程,老秦派人千里传话,难道是有了马兰的消息?

  “过奖了,还是要向老同志学习,”他朝邢国富恭恭敬敬回了军礼,“请问秦师长的命令是?”

  即便在自家军中,邢国富仍然保持着不动声色的职业习惯。他朝宿舍外望了几望,确认隔墙无耳之后,才正色宣布道:“你暂时借到二野,任务完成后归还建制,这是调令。”

  “秦师长他们打到哪了?我这是要去皖南还是江西?”他接过调令,匆匆扫完纸上的字句,却仍不知道老秦究竟要派自己去做啥。

  “不,行动目标是敌人大后方的心脏——重庆。”邢国富满是皱纹的脸板成了榆木疙瘩,看来这桩任务面临前所未有的困难,“中央有这个打算,二野要承担解放大西南的任务,可眼下大批被俘同志关押在重庆的军统集中营里,当务之急是把他们抢救出来,其中就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行动目标是敌人大后方的心脏——重庆。”邢国富满是皱纹的脸板成了榆木疙瘩,看来这桩任务面临前所未有的困难,“中央有这个打算,二野要承担解放大西南的任务,可眼下大批被俘同志关押在重庆的军统集中营里,当务之急是把他们抢救出来,其中就有……”

  李虎巍心头巨颤,脱口而出:“马兰?”

  邢国富是个情商出众的老侦察员,目光中闪烁出同情与宽慰:“秦师长知道你和马兰同志之间的关系,为最大可能保证任务成功,所以邀请你加入此次营救行动。听说你以前在军统干过,熟悉这伙人的行事作风,知己知彼,我看这事儿能办成。”

  说罢,邢国富将一只粗糙的手掌按在李虎巍手上,意思是咱俩老搭裆了,肯定马到功成。

  “可是……”想到仍被挟持海上的如意,还有逍遥法外的郑方成,他不免陷入内心挣扎。

  “放心吧,重庆地下党的同志会协助我们的。”邢国富自然不会明白李虎巍的内心纠结,还以为他有畏难情绪。

  关于如何深入敌后开展营救,两人几乎无所不谈,不知不觉天色透亮。

  推开门去,眼前换了天地。

  街巷里弄整洁如新,那是夜宿街头的部队将刚刚经历战火的大上海打扫干净。

  市民团体正将上海传统小吃“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粢饭、豆浆)一样样塞到羞涩的战士手里,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烘烤煎炸的香气。

  团长张源正就着大海碗喝豆浆,上海人喜欢把油条撕碎了投在豆浆里,再搁酱油、虾皮和葱花,让他这个北方汉子喝不大习惯。

  再见到李虎巍,他撂下碗快,装作不满道:“二野首长点名要你,我这座小庙是容不下大佛啦。”

  “团长,你这话是不给我活路走啦,这次任务一完就归队,老子屁股沉挪不动,别想赶我走。”

  这话让周围一众参谋和勤务兵都笑开了花,张源本就是没有官架子的团长,何况同李虎巍相处如铁哥们儿一般。

  “嗯,不枉咱俩相识一场,接下来部队要往浙江、福建一带发展攻势,听说汤恩伯在厦门建了要塞工事,部署了重兵防守,早去早回,仗还有的打。”张源朝他肩头捶了一拳,不曾想却捶空了,本该是肩头肉的地方深深凹陷下去,变得空空荡荡。

  “身上肉不多了,团长你下手轻些。”李虎巍咧嘴一笑。

  天晓得这家伙在战场上都经历了什么,张源心中暗暗吃惊,此时他有些遗憾,对这个心意相通的战友了解并不太多。

  临分别前,他请李虎巍、嵋猴子和徐白三个在城皇庙的上海老饭店聚餐,算是战友间的饯行。

  “我这个当团长的敬你们哥仨,从远征缅甸一路走到咱们三野军旗之下,缘分实在是不浅。当军人的知己少,好友大多沉埋黄沙。今日能结识各位,不枉此生了!来,美酒面前,没有职务,只有兄弟!”张源动情的脸庞映在酒杯里,随着颤抖的手腕一晃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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