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_重生之不再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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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康乾十四年三月初二,忠勤伯世子孔连骁奉皇帝密旨,出巡江浙,随行的有府里护卫展南屏、展卫东、周少光和吴三定。

  第二天一早,红叶醒过来,发现身边空荡荡的,眼圈顿时又红了--至少两个月后,丈夫才能躺在自己身边了。

  强打精神起床,洗漱一番,削个苹果,留一半给二丫,自己边啃,边分一些到鸟笼。

  两只鹦鹉像一对儿披着花棉袄的皮孩子,在笼子里面蹦来蹦去,发出喜悦的声音。

  门开了,二丫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是热腾腾的红枣小米粥、肉包子、炒鸡蛋、拌黄瓜,两幅碗碟,搬来椅子,坐在红叶侧面。

  红叶以前是姨娘,现在在长房领差事,又不是千金小姐,日日和二丫相对,便不讲究什么,和二丫同桌而食。

  看得出,这个友善的举动把二丫感动坏了,平日干活加倍认真,把厨房和净房打扫得干干净净。

  喏,两人吃过早餐,红叶在院里绕着石榴树消食,二丫利索地收拾碗筷。

  之后红叶扶着二丫,慢慢走到护卫群房,米氏乔氏一个收拾屋子,一个领着孩子们玩耍,欢笑冲出院子。

  老一辈有个说法,怀孕前三个月的妇人不能见刀剪钢针,红叶便不做针线,打络子编盘扣,指点二丫的绣工。

  吃过午餐,她在米氏的屋子睡个午觉,醒来日影西斜,窗台花香合着传进来的米线,令人一种心神安定。

  傍晚回家,和公公打个招呼,就和二丫回自己的院子散散步,说说话,早早便睡了。

  自从女婿出门,冯春梅隔一日便来陪她,刘嫂子小轩轩一家跟来串门,绿云几个也时不时过来。

  红叶的生活像世子夫人赵氏屋里的自鸣钟,规律而宁静。

  到了四月初,大夫给她把脉,断定“胎儿极好”,无需担忧。

  红叶放了心,初三那天到长房,给赵氏请安去:听说她怀了孕,赵氏派翠蓝赏了东西,让她安生坐胎,不忙去请安;等展南屏兄弟跟孔连骁出门,赵氏也传来话,让她若是有事,只管去告诉赵氏。

  里里外外的,极给展南屏一家体面。

  以前不觉得,如今红叶做过十二年小妾,佩服赵氏的精明:一些东西,几句话,便换得展南屏兄弟感激涕零,为孔连骁肝脑涂地。

  到了长房,红叶把二丫留在外面,跟着赵氏房里另一个丫鬟翠菊进正屋,恭恭敬敬请安。

  “给大展家的个座儿。”赵氏穿一件宝石蓝色夏衫,靛蓝色绣粉牡丹百褶裙,带两对珐琅镶蓝宝石镯子,看着非常清凉,“端碗酸梅汤来,这才四月,已经热的不行了。”

  绿豆性凉,孕妇少喝为妙。

  红叶略一犹豫,便道过谢,在番草纹绣墩坐了半个身体,接过酸梅汤,“知道夫人忙碌,怕扰了夫人,不敢常来。”

  赵氏显然心情不错,和她拉起家常,“我就上午忙些,等昱哥儿去学堂,丹姐儿做针线,反而没什么事了,你啊,只管过来。说起来,大展护卫还是第一次离开家吧?”

  红叶随着她的话,“可不是,就这么走了,也不能写封信,奴婢心里空落落的。”

  赵氏比她强不到哪里去,这次孔连骁出去,只送回一封家书,唉声叹气地:“男人就是这样的,在外面忙起来,就把我们娘们抛到脑后了。加上皇恩浩荡,这回呐,就在家等吧。”

  闲聊片刻,红叶把自己带来的弹墨包袱奉上:“如今奴婢不敢做针线,又闲不住,做了几朵纱花,夫人看着好,戴着玩。”

  赵氏来了兴趣,朝丫鬟招招手,“上回你给丹姐儿做的栀子花,三月底她表姐生辰,戴出去一回,人人赞好。她表姐派了人过来,我给拦了,让到年底再说。”

  包袱里有三朵活灵活现的纱花,一朵翠蓝色牡丹,茶碗大,花瓣是上好的娟纱,碎米般的金珠花蕊熠熠生辉;一朵酒盅大的姚黄牡丹,红珊瑚花蕊,被油绿色叶子衬托得格外娇艳;还有一朵炭火般的石榴花,明艳艳的,过些日子端午节,正好戴。

  上回红叶在绒花加了蜜蜂蜻蜓,活泼可爱,是送给丹姐儿的,眼前这三朵娇艳之余富丽堂皇,符合赵氏的身份、年纪。

  赵氏收回满意的目光,向翠蓝点点头,后者便小心翼翼把纱花收下,“一会儿送到丹姐那儿。”

  正说着,小丫鬟掀起帘子,赵氏身边的最得力的郭妈妈面露焦急之色进来,见有客人,便没吭声,站到屋角。

  赵氏疑惑地看过去,红叶察言观色,便笑道:“奴婢也有些日子没见二小姐了,借着夫人的话,过去瞧瞧。”

  赵氏笑着派翠蓝“你陪着去吧,小心着。”

  等两人出去,赵氏才朝郭妈妈招招手,又把小丫头打发出去。“可有什么事?”

  郭妈妈接过茶盅,顾不上喝,压低声音:“夫人,二夫人那边,打死了两个人。”

  赵氏瞪大眼睛,一下子在贵妃榻中坐直身体,疾声问“什么时候的事?为了什么?”

  郭妈妈喘过口气,条理清晰地答:“说是午时的事。二夫人这几日清点箱笼,查院子里的账,到了二夫人的陪嫁,说是二夫人库房里面,少了一只红漆描金匣子,里面一只盛香水的水晶瓶不见了。”

  “二夫人便问看库房的裴大家的,裴大家的说,放匣子的箱笼几年没开过了,不知道。”郭妈妈双手比划一下匣子的尺寸,“二夫人带着气,带人拿着账本,一项项查对,找了两日,又发现雨过天青梅瓶压碎了一个,少了一个。”

  “库房的钥匙只有裴大家的有,查账本,梅瓶去年拿到二爷书房去了,二爷书房的小厮北墨画的押,可二爷书房翻了个遍,根本没有梅瓶的影子。”

  赵氏看了自己堂屋案几上的汝窑花囊一眼,“之后呢?”

  郭妈妈面露不忍之色,“二夫人问裴大家的和北墨,是不是把东西拿出去当了,换银子了。裴大家的叫撞天屈,一会儿说本来就没有,一会说不记得,北墨则说,有一次不小心打破了,不敢说出来,偷着把碎片埋了。二夫人便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两人偷东西,便得教训教训,喊人拖到院子里打,就就没了动静!”

  赵氏一巴掌拍在黑漆案几,四只镯子接触案几发出刺耳的噪音。

  “一个梅瓶一个匣子,丢了便丢了,扣月例、免了差事、撵出去,最不济把人卖了,非得要了人性命!”赵氏气不打一处来:“那裴大是她的陪房,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北墨是府里的家生子,说打死便活活打死!便是老夫人,也没这么草菅人命!”

  郭妈妈垂手而立,一声不敢坑。

  赵氏越想越生气,“马丽娘吃药吃糊涂了,脑子里都想写什么?娴姐儿今年十二岁,过不了两年就该嫁了,她就不怕坏了她女儿的名声!”

  最关键的,赵氏的女儿丹姐儿半年后就嫁了,嫁的还是门当户对、名声卓越的世代簪缨之家,万一传出去,伯爵府苛待奴婢、打杀下人的名声是跑不掉了,丹姐儿如何立足?夫家如何不嫌弃?

  当今皇帝宽厚仁慈,孝敬尊长,去年宫里的淳妃打杀了一个偶尔犯错的宫女,传了出去,皇帝斥责淳妃,下旨夺其封号,降为贵人,一面也不肯见。

  想到这里,赵氏霍地站起来,便往外走,到门口却迟疑了。

  郭妈妈小心地瞧她神色,“给奴婢传话的南烛说,二夫人又气到了,躺在床上起不来,二小姐急急忙忙过去了,府里的大夫和医婆都赶过去了。”

  赵氏吁一口气,在屋里踱步:“左不过,是马丽娘敲山震虎,杀鸡给院里的猴子看。”

  郭妈妈附和:“二夫人病这两年,心里头,始终不踏实。”

  “她啊,身子骨不行了,生怕过两年,二叔再娶个厉害的,一手捏着二叔,一手磋磨娴姐儿昭哥儿。先是抬了个李姨娘(秀莲),又查账查嫁妆。”赵氏悻悻地回到座位,端起茶盅喝一口,嫌凉,放回原处。“二叔呢,也不和她拧着,离得远远的,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到这里,赵氏难免兔死狐悲,想起自己的昱哥儿丹姐儿:“别说她了,换成我,我也撂不开手,闭不上眼。”

  郭妈妈嗔怪地拉拉她袖子,只念阿弥陀佛:“好我的夫人,您可别说这不吉利的话!不行,到了十五,奴婢非替您去庙里拜拜不可。”

  赵氏露出一丝笑容,紧接着变成苦笑。“话是这么说,也不能由着她折腾。一会儿你出去,就说我的话,从账房提银子,抚恤裴大家的和北墨家一家二十两,买口棺材,好好埋了;家里若是有人想当差,回你一声,在府里安排个位置。”

  郭妈妈连连点头,称赞:“夫人心善,阿弥陀佛。”

  “还有,让府里的人把嘴给我闭上,尤其是二房的。”赵氏千叮万嘱,“若是有胡说八道、挑弄是非、议论主子的,传我的话,拉出去打嘴巴!

  郭妈妈连声称是,“奴婢自去说。”

  赵氏皱眉想了又想,站起身:“走,去老夫人那里。”

  这么大的事,必须和婆婆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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