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_军区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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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5章

  千千军区大院!

  “不是千金,那首长公子呗?”

  唐凯挺意味深长。

  “不说话你能死啊?”

  周海锋一脚蹬上了唐凯的床板。

  “他犯错误了,去首长家改正错误的。”

  单军在旁边,冷不丁阴恻恻地插了一句。

  “啥错误?”

  唐凯很感兴趣。

  “和女兵谈恋爱,在树林被逮现行了。”

  单军随口胡扯,跟没看见周海锋那眼光似的。

  “这么劲爆?!”唐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在树林被逮的是谁我不知道,首长家有个上幼儿园的,我是去看孩子。”

  周海锋淡淡地接了一句。

  “啥?看孩子?”唐凯懵了。

  “……!”单军猛一扭头,这回是周海锋看不见他了,连正脸都没给。

  “也不知道是谁关黑屋子里头流马尿,当人没看见。”

  单军说。三个人都用的气声。

  “比没裤子穿强。”

  “没裤子咋了,谁爱看谁看!吓大的?”

  “现在嘴硬了,那时谁猫墙根儿呢”

  “你……”

  “行了行了!”一头雾水的唐凯听不下去了:“你俩这你一句我一句的,谈对象拌嘴呢?整点儿能听懂的!”

  “紧急集合!!”外头尖利的哨声鬼叫似的突然响起,教官的粗门大嗓,所有睡着的没睡着的,都从床上惊跳了起来……

  比起第二天的考核,第一天那就是舒服窝了。

  都说这训练营里头有一句话,“最舒服的永远是昨天。”第二天徒手匍匐石子路,跑过五公里之后,人还没喘上气儿,就都被赶到铺满尖利石子儿的路上,只允许用手掌和膝盖按在石头子儿上爬行,爬上个几百米。这夏天就穿一层的作训服,那些石子全都尖头朝上,锋利无比,手一按下去就是个洞。很多人没爬两步,满手就已经是鲜血淋漓,前头人爬过,后头人都能看到那些石子上都血糊淋漓的。有的兵忍耐力差的,实在疼得受不了,换成胳膊肘匍匐姿势,被教官一脚就蹬过去:“动作违规,淘汰!”

  单军忍着往前爬,边爬边抬头,周海锋爬在前头,单军看着周海锋那速度,像那身体就不是肉做的,那手和膝盖下去是毫不犹豫,单军想这人对自己够狠,不狠就不能赢,他抬头飚着领先在前头的周海锋,咬着牙加速,尖锐的刺痛穿透皮肉,单军让自己麻痹,越爬越快……

  到了终点,单军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每个人还来不及收拾那血肉模糊的手和膝盖,就立刻被赶上河沟,徒手攀绳索过河。搁在平时攀绳过河对这些训练尖子不算什么,手脚往绳子上一搭一缠,一使劲就过去了,可现在每个人的手都跟被刀乱剁过一样,连稍微握一点拳头都疼得钻心,别提攀绳,连绳子都抓不住!

  上去一个,没两下就摔进了河里,又上去一个,又摔。

  “你们这就是尖兵?我看该叫尖蛋!荷包蛋!再摔就统统给老子滚蛋!”

  教官火了,开始大骂,骂什么的都有,还骂老部队。人人都憋着火,摔下来的人又回头重爬,有人边爬边扭曲地发出痛吼声。绳子已经被染成红的了,血把它弄得又湿又黏,又一个兵上了绳索,他两脚一勾紧紧勾住了绳子,身体一个倒挂上翻,两手一勾用手腕扣住绳子,姿势迅捷利落,迅速地向河中心移动,速度很快,没几下就到了后半段。

  每个人都看着他,单军也看着,教官盯着他,忽然弯腰抄起高压水枪拧开,一股迅猛的水柱打了过去。

  周海锋被突然冲来的高压水柱冲得摇摇晃晃,仍然在绳子上挺着,教官大步往前走了几步,水柱冲得更猛,终于把他冲了下来。人掉下来了,却没摔进河里,周海锋两脚紧扣住绳子,人倒挂在下头,在空中晃动。他头下脚上,用力抹了一把脸,手上的血混着水在脸上抹出血红的痕迹,显得狰狞可怖。周海锋憋着气,晃荡了几下,积蓄了下力量,绷紧全身的肌肉,猛地拔身而起,硬是用腰背的力量把上身拗了上去,手一把重新勾住了绳子!

  教官一言不发地丢开水枪,走开了。一片欢呼声,一帮兵都为出了这口恶气而解气地叫喊,释放着胸中的愤怒。周海锋到了河对岸,从绳子上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树下喘气,头发脸上身上都往下滴水,他也毫无反应。

  单军远远地盯着他,单军也一言不发……

  单军到了河中央,已经耗尽了力气。他腾出一只手往前抓,早就被这么多人的血浸透的绳子滑不溜手,单军一抓就滑了下来,失去了平衡,人重重摔进了河沟里。

  掉下去的就得从头再来,第二回还过不去的就打包袱回家,这教官已经留了情面,要是掉一回直接淘汰,那这头剩下的没几个。单军浑身湿透又重新爬上了绳子,坚持到了离对岸还有最后两米的时候,被水灌过的衣服裹在身上像有千斤重!脚再搭时没搭上,身体一下坠了下去,单军死死抓住了绳索,才没整个摔下。

  “行不行!不行就下去!”

  教官吼着。

  那些已经摔了两回失去了选拔资格的兵们在那边的河岸上沮丧地坐着,已经坐了一大片。

  绳子勾着单军的手,单军挂在绳子上粗重地喘气,试着重搭几次脚都失败了。每个人都看着他,单军艰难地晃荡着,这么不上不下地僵持了半天,单军力气耗尽,眼看就要掉的时候,周海锋忽然站起来。

  “松手啊!”

  周海锋突然地吼,教官和其他兵都被他吓了一跳。

  “你不是逞能吗?不是整天牛逼大话吗?就这熊样给谁看!下去!卷铺盖回家去!”

  单军听到了,单军一股血直冲脑门。

  “哎哎,过分了啊。”唐凯拉了拉周海锋,唐凯也懵了,他从没见过周海锋对谁说过这种狠话。

  “叫人别小看,你就这点儿看头?我当你能撑三天,你三天都撑不到!你不算逃兵,阵亡都不算,顶多算是炮灰,我还告诉你,别以为来了就不是孬种,我还是那句话,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你只配在那个门里头待着!”

  “你闭嘴——!!”

  单军嘶声大吼,浑身的血都跟烧起来似的,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卷起身体脚重重勾上了绳子,扭曲着面孔紧紧几把手脚连换,那些重量和疼痛都被膨胀在胸口的愤怒挤得没了知觉,自己都不知道那两米他是怎么过去的,只知道他想过去,他想揍他!

  单军拼到了岸边,摔在了地下,手心的血肉一片糊烂。

  教官低头看了一眼,周海锋也不说话了,当什么都没说过似的,走回原位,坐下。

  “有一套。比我还能整。”教官转头,和另一个教官低声,两人背着身子笑。

  滚泥浆、六人一组扛圆木、钉板跨索、高桥悬吊,等那声“休整”终于下来,一群兵烂泥似地瘫在了原地。晚饭开了,两人为一组,颈脖子扛着一根圆木吃饭,还得在规定时间内吃完,有兵扛不住圆木从肩膀滚下了地,当场被教官蹬出饭桌,别说这顿,连明天的早饭都没了。

  饭后休整时间,三三两两在营地挺尸,暮色底下,唐凯坐到了单军身边。

  “行啊兄弟。”唐凯语气挺佩服。“看你不像是吃过苦的,还当你撑不了多久,想不到够能挺的啊!”

  “看能看出来”单军一皱眉,拔出手里扎进的木刺。

  “老实说,你说你坦克兵,我一开始还真不信。坦克营的我见过,那荒郊野地,个个灰头土脸老实巴交的,你,”唐凯转过头,眼光在单军脸上转了转。“不像。”

  “不过现在我信了。你要是公子哥儿,现在还不哭爹叫娘地恨不得缩回娘胎了。”

  “教官找你。”周海锋在暮色里走来,踢了踢唐凯的脚。唐凯嘴甜人活络,和教官混得挺熟。唐凯起来过去了。

  周海锋低头看了单军一眼。单军低头弄着刺,没抬头,营地里头的灯光昏暗,单军那两只手跟筛子似的,没个形状了。

  “不包上,等化脓呢?”周海锋在旁边坐下,看单军弄了一会儿,开口说。

  这地方管杀不管埋,每人只发了点消毒水,至于伤口怎么包拿什么包,自个儿捯饬。

  “没玩意儿包。”单军眼都不抬。别人拿背心裹,他军装里头就没穿背心的习惯,光着膀子一件作训迷彩完事。现在单军的迷彩服扣子解了,就这么敞着,露着里面赤着的精壮身体。他就没东西可包。

  周海锋看了一眼,低头解开了军装,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他豁啦撕下几条,不等单军反应,把他的手拉了过去。

  包好了一只,周海锋又拉过单军另一只手。

  唐凯在远处和教官说话,回头看了这边一眼。屋檐底下的墙根下,单军伸腿坐着,一只手垫在周海锋的膝盖上,周海锋低着头,在给他处理,包扎。远处看着两个人,动作自然,默契,像是早就做熟了很多次。

  “不过来揍我了?”周海锋边弄,边问。单军之前在绳子上那眼光,跟要过来拼命似的。

  “行了,我知道你是激将。就你这套,都是死老头玩儿剩下的。”单军提他爷爷叫老爷子,说死老头,就是指他爸单司令。他这个爹,什么狠的没对他玩儿过,单军能不知道周海锋的用意。

  “看来你舍不得我走啊?”

  单军说。

  周海锋处理完了,把他的手撂开,靠在了墙上,根本没答单军那茬。

  “怎么不抱怨。我以为你早受不了了。”

  “你根本不了解我。”单军冷笑。他看了看包裹得好好的手掌。贴着伤口的背心还残留着周海锋温热的体温。

  “你当我就是个绣花枕头。我训这些的时候,你还不知窝哪个被窝呢。”

  别的单军不敢说,军事素质,就他那个爹,什么时候放过他?单军小学就知道军训是什么滋味儿,初中到高中几年,每年寒暑假,单司令都把他送到不同的野战部队和连队一起集训,别人训什么他训什么,敢有一个不字就是一脚蹬上来,别说什么坦克基地炮校作战旅侦察营,连武警单军都被单司令打招呼塞去待过。没人知道这是当时的参谋长后来的司令的儿子,对连队一律放话是个外部队的落后分子,来集训改造!野战部队这地方,最看不起的就是军事落后拖后腿的,听说你落后,看你眼光都不一样,单军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跟一群十九二十的兵拼一个标准,没人知道他这么小,还不一样咬牙拼下来!部队这一套作训科目,单军都接受过系统的训练,没点儿家底,就凭着一股子意气,到这种训练营来,那就是找死。

  单军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已经无所谓,怨气早多少年就耗光了,现在他早习惯了。

  “我小时候恐高,不肯上绳梯,老头把我绑上高空桥,脚脖系根绳套,然后一脚踹下去。”

  单军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像一个吊死鬼,倒吊在几十米的空中,下头就是悬崖绝壁的感觉。打那以后,单军再也不恐高了。

  “武装泅渡,冬天,泡在水里我脑子停了,抱着装备沉了。拖上去以后,老头罚我负重越野,绕山跑,我把这辈子能吐的都吐完了。”

  “……”周海锋一直听着,意外,沉默。

  周海锋没想到,单军有过这样的经历。单军说得没错,他一直当他就是个纨绔子弟,糖水里泡大的。他没想到,单军竟然有这么一段成长经历。周海锋没有说话。他现在明白,单军为什么能挺得下来。

  单军说完了,见周海锋始终专注沉默地听,一直没吭声,侧脸看了眼他表情。

  “怎么,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了?”

  单军看到周海锋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什么。从那眼神里,他看到他的惊讶和震动。单军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高兴。

  “是不是?”

  见周海锋迟迟不回答,单军追问。

  “凑合。”

  周海锋终于回答了。

  “操……不装你能死啊?”

  周海锋扭头看了他一眼,和单军的视线对上,两人互相打量着,然后都不由笑了。

  这笑来得自然而然。笑容在暮色里散开,像溶解了周围的空气,有什么东西也在苍蓝夜幕下的风里,静静改变了。

  有时候男人之间,只在于一个点。从承认你,认同你,变得接纳,化解。单军不知道,他和周海锋之间是否也跨过了这个点,但是单军知道,在那个军区大院,他从来没被周海锋看进眼里,到这儿,在这个要用血甚至用命去证明价值的训练场,周海锋眼里才终于有了他的位置。直到现在,他才真正进到这个人的眼里,得到他对等地看待。

  “我没想到你能撑下来。是我小看你了。”周海锋说。

  “不过,既然你撑下来了,就撑到最后,从现在起,你没有机会再放弃了,如果中途你想撂挑子,我拖也会把你拖到终点。”

  周海锋说完,把帽檐一拉低,扣住了大半个脸,闭目养神。

  “我发现你有时候跟老妈子似的。”

  单军伸直了长腿,也闭上眼睛。

  “不是老妈子。是保姆。”

  “一回事。”

  单军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不对,一睁眼,周海锋帽子底下坚毅的下巴,嘴角隐约带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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