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血色蔷薇_猎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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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血色蔷薇

  这半年多来,赵殊阳也经历了一番感情上的大起大落。

  就在李虎巍逃亡印度,从海上辗转埃及,拯救世界之后又跟随温盖特杀回缅甸的这段日子里,赵殊阳遭逢了一段奇缘。

  中印公路的大规模修筑,从1943年11开始,动员了十多万劳工日夜抢筑。

  除了云南12个县的百姓,来自全国各地的技术人员也汇集于此,包括那些刚从工程测绘学院毕业的大学生。赵殊阳除了负责工程指导监督,还带了一群实习生以战代练。

  “她叫方幼薇,小我七岁,没有任何战争经验,但每天充满热情。如果战场是一场浓重的夜雾,她就是照亮我精神世界的阳光……”赵殊阳很少会用这样抒情的语言叙事,他说话的一贯风格同其专业一样,充满冰冷的技术感。

  中印公路开建之后,基本是路修到哪里,炮火就延伸到哪里。每天都有筑路者死去,每天却都有新的里程诞生。

  “我们不像是筑路人,倒是像极了殉道者。”这是方幼薇对他的说的第一句,严格来说,这话并非是说给他听的,也许是这女孩的喃喃自语。

  在美军卡特皮勒D7重型拖拉机庞大的阴影覆盖下,他不自觉的将目光转向这个戴着飞碟钢盔的女大学生。

  “那么,姑娘,你是来为这场伟大战争殉道的吗?”他问。

  “嗯……”她思考的时候喜欢鼓起腮帮,与她丰富的思想形成极端的反差萌,“我不是来为杀戮殉道的,这条公路未来的意义在于重建滇西、云南乃至整个西南中国。”

  “我总以为……”

  “总以为女孩子只能花前月下,无病呻吟?”面对**长官,她似乎从不懂得唯唯诺诺。

  “明天开始,你要步步紧跟着我,除了……除了睡觉和如厕。”赵殊阳用长辈的口吻关照她。

  她脸上写满了不服:“请问,你有什么资格支配我工作之外的个人时间呢?”

  “因为我要保护好这颗有思想,向往未来的聪明脑袋。”赵殊阳只说了前半句,其实,他还想夸她长相漂亮的,但最后仍把话咽了回去。

  方同学本不想从命,但当天下午,一轮日军的偷袭就令六十多名筑路者血祭了这条抗战公路,其中包括她的两位大学同学。

  夜里,被血腥暴力吓坏的她,像个孩子似的怯生生站在军官宿舍门前。

  “手头没有多余的兵来保护你,就在我隔壁住下吧,和女卫生员们凑合一下。”

  于是,方同学与赵长官在白天尽量保持形影不离,晚上就隔墙而卧,她事实上成了赵殊阳的私人助手。

  方同学的计算能力很强,一支笔一张纸就能给出土方、容积等一串数据,甚至比赵殊阳本人计算都更快。他笑称她是“小账房先生”,高兴的时候会用手掌拍打她的头盔。

  一开始,他叫她“小方”,后来关系亲近了,则改叫“幼薇”,听起来像是一声“哟喂”的惊呼。旁人开玩笑说,赵长官,有人踩到你脚了吗?

  他心里自然明白,他是被她踩到了心。

  公路从印度修筑到缅北,日军的袭击愈发频繁,施工成了与作战危险性等同的岗位。

  从新背洋蹿来的日军十八师团小股部队每天都会与筑路者发生交火。

  一次,一支日军中队冲散了筑路队,将工人与士兵们分割开来。身边几名技术人员不幸死在了弹雨缵射之下,他守护着她躲进一处小型溶洞,在日军眼皮底下藏了两天两夜,直到新38师的弟兄赶来支援解救。

  “黑黑瘦瘦的小长官,我感觉自己离不开你了。”在溶洞里的第二夜,她主动搂住了他细长的脖颈。

  洞外正好经过一支日军巡逻队,还有军犬穷凶极恶的狂吠声。她将自己的唇贴到了赵殊阳毛绒绒的嘴上,用舌头湿润他干燥的唇。

  “如果他们走进洞来,你就用腰间的手枪打死我。”她的声音轻到低不可闻。

  “嗯,我会替你报仇,再用最后一颗子弹了结自己。”他喘息着回应道。

  但在那晚,残酷的命运和他们擦肩而过。

  “谢谢你,其实,该我主动的。”洞外危机四伏,赵殊阳却沉浸在满满的幸福里。

  “我等不及了,生命太短暂了,不想留着遗憾上天堂去。”她将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压在他胸口,待亲热够了,又侧耳倾听他的心跳声。

  等那伙日军走远了,他向她讲述了李虎巍与北条绫的故事,原原本本,事无巨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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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孩子可真可怜。”尽管学的是枯燥的技术学科,但她的母性并不弱于人。

  “哪个孩子?”

  “李虎巍和北条绫的孩子呀。”

  他笑了,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那孩子未必能在这险恶的战争环境下顺利降生。

  “不,孩子会来到这世上的,这个叫绫的女子,她有那个恒心的。”幼薇想象着北条绫的性格和模样。

  赵殊阳叹道,如果自己换成李虎巍,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未来,尤其是那个为敌国效命的爱人。

  “很简单啊,他们可以一同辞去军职,抛下家国仇恨,带着孩子私奔,去到一个没有战火的国家。这世界一片战乱,但和平的地方总是有的。”她有时思考问题会极其简单,但不失为一条可行的办法。

  “如果有机会,我会告诉李虎巍上尉的。”他扶住幼薇的脸廓,泪热盈眶。

  说到这里,赵殊阳将迷离的目光移回到李虎巍脸上,期待他的反应。

  “真是个菩萨心肠的姑娘啊,北条绫若是有她一半的善良,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那女人害死了三爷,尽管不是亲自动的手,但也脱不了干系。”李虎巍想起芒市那晚的惊天之变,想起她冷酷无情射向米光和素丽的子弹,还有沦为“药池”的三爷,心头的恨意便会像野草一样滋长。

  但自从见到怀抱亲儿的那个女人,他又禁不住的百般怜悯。这两股情绪像是迎面相撞的巨浪,溅起无数水花,却谁也无法战胜对方。

  这确实是一道无解的人生命题,如果自己与李虎巍交换位置,也许早在命运的捉弄下精神崩溃了,赵殊阳暗自思忖。

  “方同学呢?她没有同你一起来松山吗?”李虎巍突然想起,那姑娘说过不再与赵殊阳分开的。

  听到这话,泛在赵殊阳脸上的幸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痛不欲生的扭曲绞痛。这发自内心深处的悲鸣,在石砀等人面前一直被压抑,直到此刻方如溃堤洪水倾泻开来。

  幼薇死的那天,缅北上空落下一场不详的阴雨。日军的攻势来得特别迅勐,还在筑路前进方向上敷设大量地雷。两军士兵在连绵的雨丝中交火,新38师一个营顶在新筑的路基上,双方动用了各型迫击炮。

  战斗持续了二个多小时,日军丢下八十多具尸体后心有不甘的撤退了。

  在道路两侧的草坡上,一个受重伤的日本兵手捂小腹,他被一发重机枪弹击穿腹腔,肠子从指间流了出来。

  **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浸在雨幕中的幼薇发现了这个濒死的敌人,她心存善意走上前去,似乎是想给他一点人世间的最后帮助。可那个没人性的鬼子,在断气前拉响了手榴弹。

  那是一颗九八式木柄手榴弹,日军装备的数量并不多,但威力足以在近距离上造成致命杀伤。

  幼薇向敌人伸出的右臂被炸没了,纸娃娃似的被气浪吹出好远,血湖湖的肩膀像一朵刚刚凋零的红色蔷薇。

  赵殊阳目睹了全过程,发疯似的将她残破的身体搂在怀中,这辈子第一回哭得像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

  “人生……真的太……太短暂了,短到只够……一个吻的时间……”断气之前,她试图再去吻他,却只吻到了眼泪。

  “那一声手榴弹响,我这辈子都没法忘掉。只要听到爆炸,神经就会跟着肉身打颤。”赵殊阳将脸埋在双膝之间,也许是不想让哥们儿看到自己流泪的模样。

  “殊阳,你应该远离战场,到后方静养一段日子。”李虎巍对他的症状很是忧心。

  “不,恰恰相反,要治好这种心病,只能用更勐烈的爆炸来刺激,补上心头被炸穿的空洞。”他的回答让李虎巍很是震惊。

  “所以,小病猫,你也一样,朝敌人射出更多的子弹,用他们的血洗掉你对陈中校和六位战友的愧欠!”

  痛失爱人的赵殊阳已经硬得像一柄锉刀,方幼薇灵魂飞走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的目标只剩下一个,就是用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告慰已在天上的女孩。

  “对了,那张死亡地图还在吗?记得之前是在兰姆加基地那会儿交给三爷的。”赵殊阳突然问道。

  李虎巍不太愿意提及这张不详的地图,低声回答:“芒市行动之前转给张医生保管了,不知他还留着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李虎巍不太愿意提及这张不详的地图,低声回答:“芒市行动之前转给张医生保管了,不知他还留着吗?”

  “假如注定要在松山位置上留一个标记,希望会是我,你们几个都得好好活下去,替我好好看看小鬼子跪地投降的那天。”赵殊阳呼的站起身,两人这一番相互倾述似乎让他的活力恢复不少。

  李虎巍刚想安慰他好好活下去,赵殊阳已快步跑到了坑道掘进面,拿起一条工兵铲,和弟兄们一起挥汗。看他一铲一铲的毫不吝惜体力,像是要把逝去的方幼薇从地下世界解救出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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